呂夷簡三人叮囑了寇季一番後,便離開了大相國寺。
大相國寺院內堆放的錢財固然吸引人,可去處早已定下,寇季如今不鬆口,呂夷簡三人也不可能強搶。
趙禎登基以前,他們三人若是碰到如此驚人的錢財的話,或許會死皮賴臉的賴著不走,非要從中分一杯羹不可。
可趙禎登基以後,勵精圖治,朝野上下一條心,推動著大宋往繁榮昌盛的方向走。
隨著大宋不斷的崛起,國庫裡的錢財也跟著不斷的增加。
以前的國庫,空的能跑耗子,如今的國庫內,滿庫滿倉,足足存有一萬萬貫銅錢。
如此驚人的存錢當中,有一部分是稅銀,有一部分是鹽鐵經營所得,還有一部分是繳獲所得,還有一部分是河西、興慶等地的俘虜、罪囚、軍管民,產出的糧食、牛羊馬匹販賣所得,還有一小部分是各藩屬上貢所得。
朝廷想要積累財富,能用的手段就是開源節流。
節流方麵,大宋近些年做的很不錯,九成的皇親國戚、六成的武勳被清除,清理出了一大片的田產、房產,田產、房產撲賣以後,收獲的錢財多達千萬貫。
此外,皇親國戚和武勳的爵位、官職被罷黜以後,還為朝廷省下了不少的俸錢、俸米、俸布。
皇親國戚和武勳的爵位和官職幾乎都高,家中有爵位和官職的人也多。
所以他們被罷黜、清理以後,省下的俸祿等錢財,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除了皇親國戚以外,還有大批的官員、兵馬、閒散衙門,被裁撤,也為朝廷節省出了不少俸祿。
現如今的大宋,已經沒有了官員臃腫的現象。
現如今的大宋,官員不僅不臃腫,甚至還有點不夠用。
以至於新得的一些地方,無官可派,隻能暫時實行軍管。
大宋如今已經將節流做到了封建王朝的極致。
往後不敢說,往前數,曆朝曆代在節流方麵,都已經比不上大宋。
開源方麵,大宋近些年做的更好,河西的糧食、牛羊,興慶的糧食、牛羊,征戰四方所得的戰爭紅利,在一字交子鋪帶動下快速發展的商業和手工業,在工部和鍛鋼作坊推廣的農具幫助下的農業,都為大宋帶來了巨大的收入。
此外,在大宋取消了對各藩屬厚賜以後,不僅不用再給各藩屬豐厚的回禮,還會從各藩屬送上來的貢品中,狠狠的賺一筆。
這還不算大宋原有的海貿,以及鹽鐵官營所得的收入,還有一字交子鋪每歲充入國庫的高昂的稅賦。
支出方麵,朝廷近些年支出的最多的錢財就是軍備更換、營造官道、推廣蒙學三個大項目。
更換軍備的錢,是黑心腸的寇季通過以舊換新得來的。
寇季將大宋那些舊有的軍備,通過一些手段,以高昂的價格賣出去,所得的錢財在滿足了更換軍備之餘,居然還盈餘了不少。
推廣蒙學所用的錢,是前方的將士通過他們的拚殺,從域外搜刮來的。
前方將士們搜刮來的錢財中,牛羊馬匹、礦產、木料、皮毛,歸朝廷。
銅錢,以及在市麵上流通的金銀,用於推廣蒙學。
珠寶玉石之類的東西,歸他們,那是他們戰爭所得的紅利。
朝廷會根據珠寶玉石的價值,給予他們相應的錢財。
所以在更換軍備、推廣蒙學兩大項目上,不僅沒花錢,還有得賺。
朝廷唯一花錢的地方,就是營造官道上。
不過,朝廷大部分地方的官道早已營造好,近些年需要營造的就是河西和興慶等地的官道。
為河西和興慶等地營造官道,朝廷隻需要出一部分材料錢和夥食費足以。
修築官道的人,不是俘虜和罪囚,就是軍管民。
一個個都在接受朝廷的勞動改造。
勞動改造是一件十分光榮的事情,豈能用金錢衡量。
表現的好的,有大宋籍冊獎賞。
對他們而言,金錢能有大宋籍冊香?
有大宋籍冊,在河西和興慶等地,才能成為人上人,才能活滋潤、活舒服。
正是在這種開源節流的情況下,以及呂夷簡三人摳摳搜搜的管控下,大宋朝廷才在短短的數年間,就積累了一萬萬貫銅錢。
按理說,大宋已經存儲了如此多的錢財,呂夷簡三人不應該惦記著寇季從大相國寺抄沒的錢財的。
可他們在得知了寇季在大相國寺抄沒出巨款以後,還是趕了過來,並且惦記上了這筆錢。
他們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他們不願意輕易動用國庫裡的一萬萬貫存錢。
他們想留著那些錢,征討燕雲用。
燕雲,是他們心裡的魔怔,也是宋人心裡的魔怔。
大宋羸弱的時候,他們隻能想想。
大宋如今強盛了,四處攻城掠地,兵鋒所指,所向披靡。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就不用再想想了。
他們必須付諸於行動,幫著大宋拿回燕雲。
唯有拿下了燕雲,大宋才能一雪前恥。
唯有拿下燕雲,大宋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強大的天朝上邦。
也唯有拿回了燕雲,他們才不負官家、不負百姓。
為此,他們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寇季知道他們摳摳搜搜的守著國庫裡那些錢財的心思。
因為趙禎跟他們的心思差不多。
他們守著國庫,趙禎守著一字交子鋪和自己的小金庫。
趙禎的小金庫已經擴建了六次了,裡麵的錢財早已堆積如山。
他除了在推廣蒙學拿出了一部分外,剩下的一文錢也沒有濫用。
他守著那些錢,攢著那些錢,也是為了燕雲。
他們覺得,隻要是有足夠的錢財,就算用錢砸,也能砸回燕雲十六州。
寇季理解他們的心思,但不讚成他們的行為。
但寇季並沒有因此勸誡他們。
因為寇季發現,他們守著那些錢財不肯用,大宋不僅沒有陷入到無錢可用的困境,反而不斷的迫使大宋各部各衙門,不斷的去開源。
比如工部,以前的時候,再營造了朝廷指定的工程以後,就陷入到了鹹魚狀態。
如今的工部,閒暇之餘,居然開始包活了。
年初的時候,寇準對文昌學館再一次做了切割。
在文昌蒙學和文昌學館的基礎上,又切割出了一個文昌學。
文昌蒙學就相當於小學,文昌學就相當於是初高中集合體,文昌學館相當於是一所大學。
文昌學被切割出來以後,寇準就另外選了一塊地,為文昌學營造校舍。
工部毫不客氣的出麵包攬了這個工程。
非官方性質。
其他的衙門雖然沒有工部那種便利,沒辦法從商。
但他們也或多或少的想出了一些辦法,幫朝廷開源。
總而言之,大宋一切都在蒸蒸日上,隻是一些毒瘤依然存在。
寇季在送走了呂夷簡三人以後,沒等多久,開封府的人就匆匆趕到了大相國寺。
開封府推官、判官,手裡各抱著一疊的卷宗。
“見過寇樞密……”
寇季瞧著二人抱著一堆文案,躬身向自己施禮,不鹹不淡的道:“你們好歹是個官,身邊就沒個隨從之類的?在我麵前裝樣子呢?
我又不是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也不再是吏部尚書,提拔不了你們。”
開封府推官和判官聞言,依舊笑容燦爛。
他們確實有在寇季麵前表現一下的心思。
雖說平日裡大家共住在汴京城,但以他們的官職、身份,見到寇季的幾率微乎其微。
寇季有事吩咐,直接派人給開封府權知府傳話,根本不會跟他們搭話。
如今被寇季批評了,他們並不在意。
對他們而言,他們不怕寇季批評他們,就怕寇季記不住他們。
就寇季今天批評他們的兩句話,他們完全可以拿出去跟人說,他們受過寇季提點。
寇季也不會為這等小事跟他們計較。
寇季見二人隻是在哪兒傻笑,並沒有言語,就開口問道:“手裡拿的是什麼?”
開封府判官趕忙道:“回寇樞密,都是大相國寺的僧眾,近些年討債傷人、害人的罪證。”
寇季略微一愣,“查了多久了?”
寇季才剛剛吩咐開封府的人查一查大相國寺近些年放印子錢的時候有沒有為非作歹,開封府推官和判官就抱了一堆卷宗過來。
很明顯,開封府早就查過了大相國寺僧眾們放印子錢的時候做的惡事,並且掌控了一定的證據。
“回寇樞密,從大相國寺開始放印子錢起,隻要做下了惡事,開封府都有記錄。”
開封府推官笑著道。
寇季緩緩點頭。
放印子錢的,就沒有一個是善類。
畢竟,大部分放印子錢的行為,都是違法的。
敢違法的人,能有幾個善類?
所以放印子錢,在逼債的時候,一定會作惡。
大相國寺放印子錢多年,要是沒有作惡,那就是怪事。
“既然你們已經掌控了大相國寺作惡的罪證,為何不及早上報給朝廷?”
寇季質問。
開封府判官臉上浮起了一絲苦笑,“寇樞密,大相國寺乃是國寺,有太宗皇帝的旨意護著,誰敢為難他們。再加上大相國寺的香客眾多,其中非富即貴的有不少。
宮裡的一些娘娘也是大相國寺的香客。
下官等人縱然手裡握著大相國寺作惡的罪證,也不敢說出來。
若非您此次查抄了大相國寺,這些東西恐怕還要一代一代的積累下去。”
寇季臉色微微一冷,喝斥道:“我回頭一定要參開封府權知府一本。一個個主持正義的官員,居然怕一群惡徒?!
他大相國寺縱然有天大的靠山,也大不過國法。”
開封府判官和推官對視了一眼,一臉苦笑。
他們覺得寇季明顯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大相國寺可是有不少身份高貴的女香客的,那些女香客的枕邊風,內廷的三位都不一定受得了,更何況是開封府權知府。
如今的大宋朝,也就隻有寇季不懼怕那些枕邊風。
寇季在說完話以後,其實跟他們有一樣的感覺。
但他大義淩然的話都說出去了,自然不可能收回來。
寇季對開封府判官和推官吩咐道:“拿著你們的卷宗,帶著你們的人,一樁一樁的去給我對。凡是做過惡事的僧眾,一並押解回開封府,依律論處。
凡是有命案,或者涉及到人市買賣的,一並扭送到刑部去。”
“喏……”
開封府判官和推官答應了一聲,趕忙去辦。
他們剛走了兩步,就聽寇季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們未必自己動手,有可能在大相國寺外養了一批青皮混混。那些青皮混混做的惡,也算到他們頭上。”
二人再次答應了一聲,抱著卷宗鑽到了僧眾堆裡去忙碌了。
寇季就靜靜的等著,等著他們辨彆僧眾之中做了惡的。
經過了他們一番盤查和審訊,大相國寺內有頭有臉的僧眾,就沒有一個乾淨的。
身上有大惡的不多,但是身上有小惡的卻多不勝數。
更有甚者,還假借給女香客開光為名,騙人身子的。
寇季大手一揮,讓開封府衙役將他們全部送到牢房裡去。
等到大相國寺養的那一批青皮混混被抓以後,再讓開封府跟他們做最後的清算。
僧眾們既然沒做什麼大惡,那他們養的青皮混混,一定做了不少惡事。
人命案絕對少不了。
逼債最容易鬨出的就是人命。
開封府的衙役們將身上有罪的僧眾們押走以後,大相國寺的僧眾足足少了九成。
剩下的多是一些老邁的僧眾,或者是在大相國寺內不受重視的僧眾,還有一些年齡幼小的孩童。
他們名為僧眾,可在大相國寺內過的像是個雜役、仆從。
寇季盯著他們巡視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閉著眼在哪兒裝慈悲的老僧身上。
“老和尚,這便是你所謂的佛門清淨之地。”
寇季譏諷的道。
老僧雙手合十,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也沒有說話。
寇季冷哼道:“我看是藏汙納垢之所。”
老僧依舊沒有說話,像是認命了。
寇季對身後的人吩咐道:“送老和尚去北邊吹冷風,讓老和尚清醒清醒。順便告訴王凱,好好的給我招待老和尚。”
寇季話音落地,從寇季身後躍出了兩個將士,向老僧擒拿而去。
老僧猛然睜開眼,喝道:“貧僧乃是官家親封的大相國寺主持,誰敢動貧僧?”
寇季冷笑道:“事到如今,你還有臉提官家?官家若是知道他封了你這麼一個玩意兒當大相國寺的主持,還不被你氣死。”
“帶下去!”
兩個將士撲到了老僧身邊,拿下了老僧。
老僧厲聲喝道:“貧僧要見官家!貧僧要見太後娘娘!”
寇季鄙夷的道:“老和尚,你真是一把歲數活到了狗肚子裡了。”
“封上他的嘴,帶下去。”
兩個將士當即堵上了老僧的嘴,帶著老僧離開了大相國寺。
寇季在老僧被帶走以後,目光落在了了塵大師身上。
寇季似笑非笑的盯著了塵大師,“了塵大師,被人利用了滋味如何?”
了塵大師神色複雜的歎了一口氣。
了塵大師乃是大理段氏之人,大理段氏的皇帝,喜歡退位讓賢,也喜歡在退位讓賢以後,出家為僧。
所以大理段氏上下,對佛門十分親善。
了塵大師雖然出入佛門,可是經過了他的幾位出家的長輩熏陶,對佛門的印象都很好。
所以在入了大相國寺,得知大相國寺有難以後,就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
隻是當大相國寺的各種惡事被揭露出來以後,他才發現自己被人利用了。
如今他已經顏麵掃地,無言開口,所以隻能長歎一聲。
寇季見此,對了塵大師道:“了塵大師以後就好好的留在大相國寺精研佛法吧。紅塵俗世就彆管了。”
了塵大師聞言,閉上雙眼,宣了一聲佛號,略微躬身施禮以後,離開了大雄寶殿前。
寇季在了塵大師走後,目光落在了大相國寺剩餘的僧眾身上。
寇季目光在大相國寺僧眾身上掃了一圈,目光落在了一個年邁的和尚身上。
“法號?!”
寇季盯著年邁的和尚身上。
和尚行了一個佛禮,道:“小僧了然。”
寇季問道:“此前在大相國寺內是做什麼的?”
和尚答道:“擦拭佛案。”
寇季緩緩點頭,“那以後你就是大相國寺的主持了。”
和尚一愣,其他的僧眾也一臉愕然。
剛才寇季對大相國寺的僧眾喊打喊殺的,他們聽的可是心驚肉跳。
他們原以為寇季會對他們略施薄懲,可沒想到,寇季不僅沒有懲罰他們,還當場選出了大相國寺的新主持。
和尚一愣過後,對寇季遲疑道:“小僧佛緣淺薄,恐怕難以勝任大相國寺主持一職。”
寇季不鹹不淡的道:“聽話就行……”
和尚微微瞪了瞪眼,愣了兩個呼吸以後,深吸了一口氣,對寇季一禮,“阿彌陀佛……”
他雖然沒有明言,但卻向寇季表了態。
寇季見此,滿意的點頭道:“大相國寺經此一事,恐怕會衰敗不少。那些被帶走的僧眾,作惡多端,朝廷隨後自有懲處。
你們知情不報,也要承擔惡果。
隨後汴京城內的流言蜚語,以及汴京城內百姓們的聲討,你們都要自己擋下,朝廷不會為你們出頭。
能挺過來,大相國寺就還是大相國寺。
挺不過來,那大相國寺就會消亡。
大相國寺能否存活,全看你們。
隨後我會將大相國寺內的財貨全部帶走,隻留給你們一些糧食,以及柴米油鹽。
另外,我也會留下一些田產給你們耕種。
期限是五年。
五年以後,朝廷會收回。
往後,大相國寺不許再擁有田產。
我相信,隻要你們能挺過來,那些香客們奉上的香油錢,夠你們滋潤的活一輩子了。”
僧眾們聞言,齊齊看向了年邁的和尚。
年邁的和尚對寇季一禮,僧眾們趕忙跟著施禮。
他們此前在大相國寺內過的是苦日子,大相國寺事發以後,寇季沒有將他們一並帶走,還給了他們糊口的糧食和謀生的田產,已經算是很好了。
他們沒什麼不滿的,也不敢有什麼不滿。
寇季在僧眾們施禮過後,告訴了年邁的和尚一聲,隨後會有人到大相國寺內給他們錄名、並且發放度牒。
年邁的和尚答應了一聲。
寇季便不再搭理他們。
寇季吩咐人清點清楚了大相國寺的財物、糧食,然後將它們一起裝車,拉出了大相國寺。
大相國寺外圍滿了人。
他們在看到了大相國寺那海量的錢財以後,一個個驚的說不出話。
大相國寺是什麼德行,不需要寇季再去告訴他們,他們可以從那些錢財上直觀的看出大相國寺的德行。
寇季吩咐人拉著錢財和糧食在汴京城內行了一圈。
讓汴京城內所有人都見識到了大相國寺的富庶以後,才將那些錢財運送到了朝廷特地為蒙學準備的國庫。
糧食運送到了汴京城內的糧倉。
隨後,寇季派人去清查大相國寺各處產業和各處田產。
人派出去以後,寇季坐著馬車到了金明池。
寇季到了金明池的時候,李太後和曹皇後已經被趙禎派人送回了宮。
趙禎一個人站在龍船上欣賞著金明池的風景。
寇季上船以後,不及施禮,趙禎就回身道:“四哥,朕以為朕將大宋江山治理的很好了……卻沒料到,大相國寺的錢財查出來以後,朕才發現,朕的大宋依然千瘡百孔。”
寇季收回了準備施禮的手,沉吟道:“官家是發現大宋需要治理的地方還有很多,所以生出了懼意?”
趙禎緩緩搖頭,“朕何懼之有?朕隻是現在才發現,朕腳下要走的路十分漫長,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走完。”
寇季失聲一笑,感慨道:“這本就是一條沒有儘頭的路。我們也不可能走到儘頭,也沒有人能走到儘頭。
太祖在朝的時候,定下了諸多祖製,對當初的大宋而言,那是善政。
可對現在的大宋而言,卻不適用,還會束縛你我的手腳。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問題呢?
就是因為大宋在變。
大宋的官家在變,大宋的官員在變,大宋的百姓在變,大宋的一切也在變。
世上的一切一直都在變,所以在不斷的變換中,總會生出許多不好的東西。
所以我們處理不完,也沒人能處理完。
所以這條路沒有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