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1章 賊喊捉賊(1 / 1)

北頌 聖誕稻草人 2212 字 1個月前

寇季叮囑劉亨彆過分的依賴郭守德的腦子,並不是郭守德蠢,而是郭守德常年指揮著數百上千人作戰,思想有可能會僵化,給出的一些建議,有可能隻適合數百上千人作戰,卻不適合數萬人作戰。

劉亨見識過類似的人,所以寇季一提醒,他就明白了寇季的用意。

“四哥,我明白……”

“明白就好……”

“……”

寇季給劉亨又交代了一些瑣碎,二人各自睡下。

翌日,清晨。

寇季起床以後,還沒來得及往橫山關派遣人,郭守德就帶著四五個親信,出現在了營地外。

寇季命人帶著郭守德去見了劉亨,由劉亨安置他,寇季自己則帶著一部分的橫山軍將士,趕到了德靖鎮東南角外的一片開闊地上。

德靖鎮雖然是西夏的邊關重地,但卻並不是一片荒蕪。

去歲種下的冬小麥,在沒收割之前,被遼人的小股騎兵踩踏了一番,糟蹋的乾乾淨淨。

德靖鎮內的糧農,不得不含著淚清理的被踩踏的小麥,在上麵種上了豆子,希望彌補一些損失,不至於到了冬日裡的時候缺衣少食的挨餓。

寇季抵達德靖鎮東南角的時候,就看到了德靖鎮內的西夏百姓在伺候豆苗。

西夏百姓們見到了有兵馬出沒,立馬逃到了暗處細細的打量寇季一行。

他們之所以沒有逃回鎮子上,那是因為他們長年生活在邊關,見慣了兵馬在邊關肆虐。

若非生活所迫,他們也不會在邊關討生活。

大宋的百姓們很窮,西夏的百姓更窮。

同樣是在接受剝削,西夏下手遠比大宋要狠辣數倍。

西夏的百姓們看著可憐,寇季對他們卻沒有半點憐憫之情。

他們可憐是罪有應得。

在西夏種地的隻有漢人。

在宋夏邊陲上種地的,隻有對西夏忠心耿耿的漢人。

他們中間絕大多數人是主動投靠到西夏的。

有流寇、有悍匪、有逃卒。

他們為了在西夏安身立命,可是做了不少納投名狀的事情。

彆看他們現在是受欺壓的普通百姓,可一旦西夏兵馬要拿下掠奪人口、糧食、財富,他們就會提著刀子,跨上馬,成為西夏兵馬的馬前卒。

他們在助紂為虐之餘,還會四處向大宋的百姓們宣揚,西夏待他們如何好,誘騙大宋境內一下活不下去的百姓逃去西夏。

麵對著這麼一群看似懦弱,實則奸詐的人,寇季自然不會生出半點憐憫之情。

寇季帶著人到了開闊地的地頭,取了四杆旗子,分彆插在了四方,作為確定方向之用。

此前在麟州城外分地的時候,有方向感差的將士,跨上了馬背以後,跑上一段時間,就會偏離方向,四處瞎跑,到最後一量,他跑的地方到是夠多,可沒圈多少地,氣的直哭。

寇季有鑒於此,就特地命人特質了四杆大旗,幫著一些方向感差的將士們指正方向。

紮好了旗。

德靖鎮的西夏守軍得到了消息,出現在了寇季一行人的不遠處。

“有敵人!”

有斥候大聲的喊了一聲。

橫山軍將士們齊齊翻身上馬,衝了出去。

遠比德靖鎮的西夏守軍多數倍的橫山軍將士們凶神惡煞的衝向西夏守軍,西夏守軍們嚇的一退再退,一路退到了德靖鎮鎮子口,愣是不敢跟橫山軍將士們一戰。

率軍的軍頭,將德靖鎮的西夏守軍趕進了德靖鎮,跨馬在德靖鎮鎮子口遊蕩,一邊遊蕩,一邊高聲喝道:“我勸爾等速速退出我大宋的疆土,不然少不了在我刀下走一遭。”

德靖鎮內的西夏守軍站在鎮子口,看著橫山軍將士們,那是敢怒不敢言。

橫山軍的將士們在西夏守軍憤怒的神情中,放聲大笑。

笑過以後。

領兵的軍頭吩咐手下的將士,駐紮在了德靖鎮的鎮子口,為其他將士們跑馬圈地,掃清了障礙。

德靖鎮內的西夏守軍,就眼睜睜的看著鎮子外的橫山軍將士們,瓜分著德靖鎮的土地。

此次圈地的橫山軍將士,並沒有戰功在身,所以圈地的時間並不長,僅有四分之一炷香的時間。

倒不是寇季沒有多餘的地分給他們,而是他們沒有戰功在身,圈的又是好地,若是時間跟那些此前圈地的將士們的時間等同,那此前圈地的將士們一定會生出不滿。

不患寡而患不均。

橫山軍的將士們在德靖鎮外鬨騰了一日,將德靖鎮外的地分了個乾乾淨淨。

寇季並沒有率領著將士們回營,而是吩咐著將士們在德靖鎮外就地紮營,住了下來。

寇季在德靖鎮小小的鬨了一下,卻在西北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西北境內的許多人在得知了寇季率軍瓜分了德靖鎮外的一大片地以後,差點沒驚掉大牙。

德靖鎮,那可是西夏人的疆土,寇季一個大宋官員,說分就分,都不給西夏打個招呼,太霸道了,太蠻橫了。

但霸道歸霸道,蠻橫歸蠻橫,卻沒有人指責寇季做的不對。

一些心思活絡的,甚至開始通過此舉,推斷寇季的用意。

最終得出的結果就是,寇季八成要對西夏用兵。

寇季若是要對西夏用兵,整個西北的兵馬都不會閒下來。

於是乎,整個西北的兵馬不約而同的開始悄悄的備戰,隻等時機成熟,寇季一聲令下,就殺進西夏去,攪他一個天翻地覆。

西北兵馬的動向,自然瞞不過寇季的耳目。

寇季在得知了西北的兵馬不約而同的在備戰以後,會心一笑。

“西北的兵馬都不錯,有那麼點進取心……我大宋也有了一些強國該有的模樣……”

強國該有的模樣是什麼?

每逢戰,不露怯,將士們爭先上陣。

這便是強國該有的模樣。

以中原的地大物博,以中原的富庶,論人力、財力,都不輸給任何敵人。

隻要將士們悍不畏死,強盛是必然的。

“西北兵馬的進取心,都是你帶給他們的。”

劉亨在寇季身旁笑著說。

寇季笑了笑,沒有多言。

劉亨繼續笑道:“僅僅兩日,德靖鎮四周的地,被我們占了個乾乾淨淨,如今就剩下了德靖鎮鎮子,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寇季愣了一下,撇撇嘴道:“我原以為,德靖鎮的西夏守軍統領是個聰明人,見到了如此情形,應該主動退出德靖鎮的。

卻沒想到,他如此不知死活。

既然他不怕丟掉性命,那就送他們一起上路好了。”

寇季看向了劉亨,吩咐道:“我的隨從侍衛,已經將遼人俘虜押解到了此處。今夜你挑選一千人,給他們每人發一柄刀,放他們離營。”

劉亨沉吟道:“一千人,拿下德靖鎮倒是沒有問題。可攻打其他地方,恐怕不夠。”

寇季略微一愣,看向了劉亨,道:“你指的是德靖鎮不遠處的七裡平?”

劉亨緩緩點頭,“七裡平有重兵屯駐,不下五千人,兵刃和馬匹俱全,一千遼人俘虜,恐怕衝進了七裡平,就會被西夏人剿滅。”

“所以你的意思?”

“多放一些遼人俘虜過去。”

“放多少?”

“放他一萬人,如何?”

寇季翻了個白眼,“一萬人?虧你說得出口。我們放狗出去,是為了咬人的,而不是為了被狗咬。一千遼人,兵刃馬匹具備,對我們形成不了多少威脅。

可一萬遼人,在西夏境內搶夠了馬匹、兵刃,對我們而言就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他們若是反過來噬主,那我們豈不是板起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可我聽說,你之前放豪言稱,要放一大批的遼人去禍害西夏。”

劉亨認真的問道。

寇季瞥了劉亨一眼,問道:“郭守德給你說的?”

劉亨沒有隱瞞,緩緩點頭。

寇季翻了個白眼,“我就隨口一說,你們還當真了?”

劉亨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劉亨說道:“可一千遼人,對西夏根本形成不了多大的威脅。”

寇季笑著道:“所以我們得加派一些人手給他們。”

劉亨腦子裡瞬間有些迷糊。

寇季笑眯眯的道:“遼人派遣出去了,有噬主之憂,可我們自己人派出去了,總不可能反過來對付我們吧?”

劉亨愕然的盯著寇季道:“你準備派人冒充遼人?”

寇季笑著點頭,“遼人跟我們的不同之處,便是發飾、衣著。如今遼人的軍備被我拔了個乾淨,腦袋也被我剃光了。

我發給遼人的那些兵刃、衣裝,大多是我們軍中淘汰下的。

隻要我們再派遣一支兵馬,剃光了頭,穿著跟他們一樣的衣服,很容易蒙混過去。”

劉亨瞪著眼,愣愣的指了指麵孔,“可是臉……”

寇季淡然笑道:“遼人之中,隻有少數人跟我們長的不同,其他大部分人,跟我們並沒有不同之處。隻要我們派出去的人以遼人的秉性做事,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遼人。

就算被人知道了又怎樣?

我們不承認,他們也不承認,西夏人又能拿我們如何?”

劉亨哭笑不得的道:“俗語有雲,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大宋百姓,對頭發看的格外重要,輕易不會剃光。我們又從哪兒去找一批願意剃光腦袋的人?”

寇季笑道:“鐵門關內的那一群團練。”

劉亨一聲,愕然道:“那群禍害?”

寇季緩緩點頭笑道:“他們違背軍令,私自出關燒殺搶掠,我以剃頭為刑,懲罰他們,他們沒有拒絕的理由。我讓他們扮成遼人,專門去燒殺搶掠,他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劉亨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鐵門關內的那群禍害,違背軍令,私自出關燒殺搶掠,寇季就算是把他們全部砍了,也沒人敢喊冤。

如今隻是削去了他們的頭發,以示懲戒,他們自然願意。

他們以前是非法搶劫,有不少後顧之憂。

如今寇季授意衙門去搶劫,算是合法搶劫。

那他們肯定會放開手腳,放肆的在西夏境內鬨騰一回。

寇季既然將一些都想妥當了,劉亨也就不需要操心此事了。

劉亨退出了寇季的帳篷,到了關押俘虜的地方,精挑細選了一千人。

到了夜間,帶著他們出了營地。

到了營地外,發給了他們武器,然後派人驅趕著他們進了德靖鎮。

遼人也不蠢,大致能猜測到宋人這個時候放他們入西夏,是想利用他們。

可他們甘心被利用。

留在宋國當俘虜,很有可能會被折磨至死。

可是去西夏搗亂,他們卻可以借此掠奪馬匹、糧食、兵甲。

隻要他們有馬匹、兵甲、糧食在手,他們就有討回遼國的可能。

所以,遼人衝進了德靖鎮以後,不需要寇季和劉亨派人刻意的去引導,他們就果斷的殺向了德靖鎮的西夏守軍。

遼人深知,拿下了德靖鎮內的西夏守軍以後,借著他們的軍備馬匹,他們的戰鬥力能夠快速的翻倍。

有馬的遼人跟沒馬的遼人,完全是兩種人。

遼人進了德靖鎮不久。

德靖鎮內響起了喊殺聲。

隨後四處起火,火焰照亮了半個德靖鎮。

寇季、劉亨二人就在外麵看著,看著遼人在德靖鎮內跟西夏守軍撕殺。

經過了一番慘烈的肉搏,遼人勝了。

遼人打敗了德靖鎮內的西夏守軍,掠奪了他們的馬匹、兵刃、糧草以後,立馬搖身一變,變成了一支跨著馬的小股騎兵。

從德靖鎮內的另一側衝出,消失在了寇季和劉亨的視線中。

遼人一走,寇季幾乎毫不猶豫的對身邊的侍衛下令。

“去信一封給李德明,問他為何要派人勾結遼人,從我大宋關押俘虜的地方,救走遼人!半個月之內,我需要李德明給我一個交代。

他必須將這一支遼人抓住,送到我手上。

也必須償還我大宋此次所有的損傷。

他若是不答應,那我們就戰場上見。”

寇季此話一出,圍繞在他周遭的人無一不驚。

眼前這一出,明明是你謀劃出來的,這也能怪罪到西夏人頭上?

寇季見沒人回話,挑起眉頭道:“有問題?”

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你這是擺明了要跟西夏人找茬,什麼都往西夏人頭上栽贓,我們能有什麼問題。

寇季帳中的文書,對寇季拱了拱手,回到了帳篷裡起草了一封長信。

寇季率領著人回到了帳篷內以後,文書就將長信遞給了寇季。

寇季審閱了一番,發現沒有疏漏以後,蓋上了自己的印璽,命人給西夏人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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