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此戰我們斬殺敵軍足足有四萬多人,俘虜了兩萬多人,乃是前所未有的大勝……”
劉亨激動的對寇季說。
寇季雖然早就料到了殺了不少人,可是聽到了劉亨報出的人數以後,還是愣了一下。
他思量了一下,問道:“有多少是你們戰後補刀所殺……”
“兩萬七千多……”
劉亨說了一句,說完以後,又補充道:“其中有一萬七千多,皆是火炮所傷……”
“四哥,那火炮是真的利害,一炮出去,炸的黃頭回紇的兵馬,人仰馬翻。那東西你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
劉亨一邊向寇季描述火炮炮彈炸裂的場景,一邊盯著寇季發問。
寇季踢了一下胯下的馬,翻了個白眼道:“不是跟你說過嗎?那是寇府的匠人們想出來的,跟我無關。”
劉亨哦了一聲,繼續問道:“那寇府的匠人們是怎麼想出來的?”
寇季又翻了一個白眼,道:“火槍你見過吧?”
劉亨點頭,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在他懷裡揣著一柄火槍。
寇季繼續道:“那東西就算是大一點的火槍。”
“那為什麼沒有那個扣的牙?”
“太大了,不適合用牙,隻能以火點燃。”
“那火炮有沒有名字?”
寇季聽到這個問題,愣了一下,道:“紅夷……”
“紅衣?紅衣火炮?”
劉亨疑問。
寇季撇撇嘴,“你說紅衣就紅衣吧。反正它在誕生之初叫紅夷,後麵被改名叫紅衣,所以叫紅衣也行。”
劉亨若有所思的點頭,又問道:“那……那個埋在地裡的東西呢?”
寇季沉吟道:“無敵地雷炮。”
劉亨眼前一亮,道:“這個名字威風。”
寇季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覺得這個名字有點中二。
隻不過,那東西的名字是明人起的,他也不過是照抄的而已,也就懶得在名字上去計較。
此次寇季拿出的火炮、地雷,皆是明朝的產物。
火炮是明後期出現的紅夷炮,明人喜歡稱呼它為紅衣大炮。
地雷也是明朝的產物,明人叫它無敵地雷炮。
寇季在原有的紅衣大炮和無敵地雷炮的基礎上,做了一番改進,威力遠比紅衣大炮和無敵地雷炮要大許多。
改進最多的就是無敵地雷炮。
詳細的工藝,寇季沒辦法給劉亨介紹,隻能給劉亨說一說兩物的名字、用法、特點。
寇季詳細了給劉亨講解了一番後,吩咐劉亨道:“回頭將我說的,整理成奏折,遞到官家麵前。”
劉亨一愣,有話要說。
寇季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火炮和地雷已經拿出來了,就沒辦法隱瞞下去,還不如開誠布公的告訴官家。”
劉亨遲疑了一下,點點頭,“我會將你說的,整理成冊,送到官家麵前。”
寇季緩緩點頭。
此後。
一路無話。
寇季一行到了穀道的時候。
張元、高義,率領著捧日軍將士、馬賊、巡馬衛將士,迎出了數裡外。
高義在看到了寇季以後,激動的喊著,“寇吏部,我們贏了,我們打退了十四萬黃頭回紇人。”
在高義身後,捧日軍的將士們也一臉激動的看著寇季。
寇季笑道:“此戰,爾等揚我大宋國威,乃是前所未有的壯舉。我已經上書給官家,相信不久之後,朝廷賞賜諸位的旨意,就會送達。
在朝廷旨意送達之前,我做主,許爾等大吃大喝一頓。”
“吼!!”
捧日軍的將士們聞言,歡呼雀躍了起來。
寇季笑嗬嗬的吩咐劉亨帶他們下去殺羊宰牛,大肆慶祝。
劉亨帶著捧日軍將士們離開以後。
張元率領著巡馬衛將士、馬賊們,出現在了寇季麵前。
張元鄭重的道:“承蒙天朝賜下利器,元山才能率領麾下的將士們,隨天朝兵馬一起,擊潰黃頭回紇兵馬。”
寇季端坐在馬背上,正色道:“元山部部主不必多禮。元山部誠信投靠我大宋,有願意為我大宋效死力,我大宋自然不吝賞賜。
此戰,元山部出力良多。
若非元山部幫助,我們也打不出如此驚天的戰績。
我代替官家作主,在我還朝之前,借給爾等的利器,爾等可以暫用之。
依照草原上的規矩,此戰繳獲,有五成歸爾等所有。”
寇季大手一揮,豪邁的道:“下去分發繳獲吧。”
張元聞言,躬身答應了一聲。
在張元身後的馬賊們聽到了寇季的話以後,激動的不能自已。
此戰繳獲到的金銀珠寶不多,但是繳獲到的牛羊馬匹,卻十分多。
寇季一口氣劃撥了五成繳獲給他們,他們能拿到不少好處。
當然了,他們中間拿到好處最多的,自然是張元手底下隱姓埋名的巡馬衛將士們。
此戰,馬賊、民夫、捧日軍將士們雖然有損傷,但是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損傷最大的是正麵衝殺的巡馬衛將士們。
他們出力最多,死傷最多,自然要拿最豐厚的那一部分戰利品。
寇季不似那些其他官員,在大勝以後,總是喜歡先拿走最豐厚的戰利品,然後講一大串冠冕堂皇的話。
寇季是真正經曆過底層的人,所以知道底層的人最喜歡什麼。
你講一百句話,也不如發一個銅板到他們手裡有用。
寇季入了穀道口的臨時營地,此戰繳獲的戰利品清單,就已經送到了他手裡。
此戰。
繳獲馬匹三萬餘匹。
其中上等馬五千多匹。
中等馬兩萬多匹。
餘者皆是下等馬。
繳獲牛,一萬多頭。
繳獲羊,二十三萬頭。
羊的數量遠遠在牛的數量之上,在寇季的意料當中。
糧食十三萬五千擔。
金銀珠寶折價三十五萬貫。
俘虜兩萬。
此戰可以說是繳獲頗豐。
雖然糧食和金銀珠寶少了一些,但是牛羊馬匹的數量卻十分龐大。
其中受傷的馬匹,以及已經被宰殺的牛羊並沒有計算在內。
數字報回到大宋以後,可以說大宋的滿朝文武皆會坐不住的。
昔年,太宗皇帝率領數十萬大軍,北上征遼。
也不過繳獲了五萬戰馬而已。
若是算上那些死去的馬匹,或者受傷的馬匹,恐怕還會超過太宗皇帝北征時候的繳獲。
要知道,太宗皇帝那是數十萬大軍打出的戰績。
而此戰是一萬多勉強湊起的兵馬,帶領著一萬多民夫打出的戰績。
中間的困難程度有多大,難以想象。
寇季拿著清單,一臉愕然的道:“不是說俘虜兩萬多嗎?怎麼剩下了兩萬?”
張元、劉亨對視了一眼,眼中皆流露出了一絲苦笑。
“有人殺俘虜了?”
寇季見二人神色異樣,挑起眉頭問道。
張元苦笑道:“不是殺死的……”
寇季疑問,“那是怎麼死的?”
張元苦著臉道:“有人想見識見識那個地下埋的東西的威力,您府上的仆從們不願意讓他們看。他們就從俘虜營中帶人去我們埋那東西的地方去試,然後就死人了。”
寇季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有點人性……”
寇季隨寇說了一句,卻也沒過多的指責。
“繳獲分發的情況如何?”
劉亨聽到這話,急忙道:“我要了三萬頭羊,五千頭牛,兩萬馬匹,要了所有金銀珠寶。朝廷稍後要賞賜捧日軍將士和民夫的話,應該不會送錢過來。所以這些錢財剛好可以用來獎勵捧日軍將士和民夫們。
馬匹是此戰獻給朝廷的繳獲。”
寇季點點頭,看向了張元。
張元立馬彙報道:“我們拿到的繳獲,已經分成了兩部分,馬賊們拿兩成,兄弟們拿三成,剩下的全是您的。”
寇季緩緩點頭,“你們各自抽調出一部分的繳獲,湊出總共繳獲的一成,我會將其兌換成錢財,存入一子交子鋪,分發給那些死去的巡馬衛將士們的遺孀。”
張元、劉亨對視了一眼,齊齊點頭。
此戰,巡馬衛將士們出力最大,可以說是所有人皆占了巡馬衛將士的便宜。
優厚的撫恤巡馬衛將士們,沒有人會有異議。
寇季又道:“獻給朝廷的繳獲,以及此戰所耗費的錢財數目,一並報給朝廷。”
劉亨聽到這話,一臉古怪。
寇季見狀,翻了個白眼,淡淡的道:“我拿出的那些東西不要錢啊?”
劉亨哭笑不得的道:“可這是不是有點……”
寇季淡然道:“我寇府固然有錢,可也不能一味的給朝廷貼補。公是公,私是私,一定要分清楚。不能讓人將我寇府的私庫,當成了朝廷的國庫。”
劉亨苦笑道:“可是此事若是傳到了朝堂上,朝堂上的那些文武大臣們,會非議你的。”
寇季不屑的道:“有什麼可非議的?我出錢出力又出人,朝廷難道不該給我一點回報?我是在幫朝廷做事,不是在幫自己打天下。”
劉亨聽到這話,嘴角抽搐了一下,沒有再多言。
寇季這話在情在理,可朝堂上那一幫子文武大臣,向來不跟人論情論理。
寇季解決完了繳獲的事情以後,又道:“去告訴那些民夫,從明日起,他們可以不用費心費力的押車了。讓他們每個人去一趟俘虜營,挑選兩個俘虜,幫他們趕車,驅趕牛羊馬匹。”
“下去吧……今晚盯著點營地,彆讓你們手下的人得意忘形,惹出什麼事端。”
“明白……”
“喏……”
劉亨、張元退出了帳篷。
沒過多久以後,一個個巡馬衛漢子出現在了寇季帳篷裡。
他們找到了寇季,報出了他們分到了多少牛羊馬匹,寇季會折成市價,給他們兌成交子。
牛羊馬匹他們沒有遷過來,因為他們不需要遷。
隻需要將其丟給張元,張元就會將那些牛羊馬匹驅趕到分給寇季的牛羊馬群中。
寇季的帳篷裡熱鬨了半宿。
營地內卻熱鬨了一宿。
寇季不在的時候,他們可以慶祝,但是不敢大肆慶祝。
寇季到了,放出了話以後,他們就可以大肆慶祝了。
熱鬨了一夜。
翌日。
起床以後,多了一群精神恍惚的人。
寇季從斥候口中得知了黃頭回紇可汗率領著黃頭回紇兵馬退回了黃頭回紇王庭的以後,再次率領著隊伍踏上了行程。
民夫們一人領到了兩個黃頭回紇的俘虜。
他們吩咐著俘虜們牽馬、趕車,自己如同大爺一樣,躺在馬車上歇息。
捧日軍將士、巡馬衛將士,化身成了輕騎兵,遊蕩在長長的押送輜重的隊伍四周。
巡馬衛漢子和馬賊們,化身成了馬倌、羊倌、牛倌,揮動著皮鞭,驅趕著龐大的羊群、馬群前行。
經曆了一場大戰,寇季的隊伍不僅沒有因此縮小,反而變得更加龐大。
由於他們一戰乾翻了黃頭回紇十四萬兵馬,所以在後麵的路上,幾乎沒有遇到多少襲擊。
除了張元率領的馬賊隊伍更加龐大了之外,並沒有其他變化。
在寇季率領著兵馬離開了被他命名的得勝川四日後。
李昭亮率軍急忙趕到了得勝川。
寇季在得勝川,以數千精兵,大破黃頭回紇十四萬精兵的消息,他已經通過了傳令兵的口知曉。
可是他仍舊難以相信。
直至他趕到了得勝川,看到了那遍布得勝川,入土三分的血跡以後,才相信了得勝川大勝的事情。
望著得勝川東口,那堆的高高的牛羊馬骨頭,李昭亮有些迷茫的嘟囔著,“寇季啊……你不給人留活路啊……你文武全才啊……還說什麼自己不會打仗……你這一出手,就是彆人一輩子也乾不出的大陣仗……”
“數千精兵,打敗十四萬精兵,就算是曹大哥來了,也乾不出這等凶猛的戰績啊。”
“……”
就在李昭亮嘟囔的時候,他身邊的親兵湊到了他身邊,低聲道:“將軍……連日來急行軍,兄弟們已經疲憊不堪,是不是今夜好好休息一翻?”
李昭亮聽到這話,暴跳如雷,“寇季一行,走走停停,順手乾翻了十四萬黃頭回紇的精兵。我們呢?說是日夜行軍,到現在還沒追上他們的腳步。
還好意思提休息?
你們不害臊,我都替你們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