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0章 她美不美,我沒在意,我看中的是她的才華(1 / 1)

北頌 聖誕稻草人 2166 字 1個月前

向嫣的話說的很拗口,但寇季卻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

她是在告訴寇季,不論是第一次見寇季時的刁蠻,還是第二次見寇季時候的嬌羞,都不是她真正的性子。

現在她表現出來的性子,才是她真正的性子。

一個知書達理、善解人意、慧智蘭心的大家閨秀。

寇季瞧著向嫣,緩緩點頭。

他從身上解下了厚厚的披風,順勢披在了向嫣身上,低聲笑道:“外麵冷,早些回去。”

向嫣披上了寇季的披風,不僅覺得身上一暖,心頭也暖洋洋的。

她緩緩起身,端起了酒杯,對寇季輕聲道:“勸君再飲一杯……”

寇季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一飲而儘,把手裡的空杯子朝向嫣揚了揚,放在桌上,雙手抱拳一禮。

向嫣還了一禮,貝齒輕咬著嘴唇,輕聲道:“我等你回來。”

寇季輕嗯了一聲,咧嘴一笑,灑脫的離開了草亭。

向家二妹妹瞧著寇季離去的背影,捶胸頓足的低聲罵道:“這個死人,隻看到姐姐您冷的打哆嗦,卻沒看到我也冷的打哆嗦。

他給了你披風,可我還在寒風裡受苦。”

向嫣俏皮的翻了一個白眼,輕聲訓斥道:“不許胡說,他這是要去沙場上廝殺,那是個要命的地方,你這話說出來不吉利。”

向家二妹妹不樂意的道:“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躲在汴京城裡躲清靜,為何要去宋遼邊陲涉險?”

向嫣瞧著出了草亭的寇季,爬上了毛驢的背上,他身子壓的很低,似乎是在借著毛驢那一顆蠢萌蠢萌的大腦袋,在幫他抵禦眼前的寒風。

樣子十分滑稽。

向嫣噗呲一聲笑了。

向家二妹妹見向嫣目光一直盯在寇季身上,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頓時嬌嗔的跺了跺腳,堵在向嫣眼前,擋住了她的視線,一臉埋怨的喊道:“姐姐~”

向嫣的目光被向家二妹妹堵的死死的,這才收回了目光,落在了向家二妹妹身上,輕聲道:“他遲早要出京的,現在出京遠比以後出京要好。”

向家二妹妹擰著眉頭,疑惑道:“為何?”

向嫣淡淡的道:“我朝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曾外任過的官員,不能入相。”

向家二妹妹驚愕的道:“他想當宰相?”

向嫣晃了晃腦袋,幽幽的道:“他有沒有當宰相的心思,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要是這個時候不調出京外為官,以後調出去了,恐怕就很難調回來。”

向家二妹妹一臉懵懂。

向嫣卻沒多做解釋。

因為有些話犯忌諱。

比如向敏中、寇準二人的生死。

向敏中、寇準二人,身子骨本來就弱,在朝堂上撐不了多少年了。

一旦這二人身死,寇季在朝堂上就沒有了依仗。

到時候被朝廷外派為官的話,恐怕很難被召回來。

劉娥、李太妃、甚至朝中一大批官員,都不喜歡寇季,這是一件眾所周知的事情。

他們要是在寇準、向敏中死後,抓住了朝廷的大權,那寇季在他們手裡,肯定活不滋潤。

所以寇季想要混履曆,就隻能趁著現在,趁著向敏中、寇準二人活著的時候。

隻要寇季在向敏中和寇準二人活著的時候混足了履曆,他就能在向敏中、寇準二人死後,穩居朝堂。

彆人就算是想借著這個借口為難寇季,也很難撼動寇季半分。

向嫣緊了緊披在身上的披風,對還在發懵的向家二妹妹道:“回府吧。”

向家二妹妹愣愣的點了點腦袋。

向嫣邊往外走,邊說道:“府上負責傳信的仆人還有幾人?以後少不了要讓他們往返於汴京城和保州之間,人若是少了,不夠用了,還得招募一些。”

向家二妹妹撅著嘴道:“府上負責傳信的仆人,還有十三人逗留在府上,這還不夠用?”

向嫣淡然道:“不一定夠用……”

向家二妹妹聞言,一臉愕然。

一陣輕風吹過,她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她小跑了兩步,追到了向嫣身邊,拽著向嫣的袖子,楚楚可憐的道:“姐姐,我冷……”

向嫣腳下一頓,疑惑的看向她,“來的時候帶了棉衣,你為何不穿?”

向家二妹妹憋著嘴,低聲道:“我想和姐姐共用一件披風……”

“嗬……想得美……”

“……”

……

官道上。

一行人緩緩前行。

寇季如同一隻鵪鶉,窩在了毛驢背上,借著毛驢身上的皮毛取暖。

可那冷風似乎跟他有仇,一個勁的順著他的袖口、領口,往進鑽。

寇季縮著脖子,問四周的侍衛們,“誰有多餘的皮襖借我一件?”

話音剛落。

七八件皮襖丟在了寇季的身上,把寇季裹了一個嚴實。

寇季凍的像是條死狗,侍衛們,以及隨行的仆人們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倒是有多餘的禦寒的衣物,隻是害怕寇季嫌棄,所以遲遲沒有開口。

如今寇季開口索要,他們自然不會吝嗇。

寇季墜落到了沼澤裡的人,緩緩的往出掙脫。

還沒摘掉頭上的皮襖,就聽到了一陣陣嘲笑聲。

寇季快速的摘下了頭上的皮襖,舉目望去。

笑聲沒有了,侍衛們、仆人們,還是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寇季裹上了皮襖,環視了一圈仆人們、侍衛們,冷哼了一聲。

他隨手拿起了一件多餘的皮襖,罩在了自己腦袋上,哼哼道:“想笑你們就笑吧,我蒙著腦袋看不見。”

“哈哈哈……”

侍衛們、仆人們,再次笑出了聲。

笑聲連成了一片。

有人趁機捏著嗓子問道:“小少爺,你是不是跟向家姑娘好上了?”

寇季蒙著腦袋,甕聲甕氣的道:“沒有……”

當即,就有人反駁道:“小少爺,您騙誰呢。小人們平日裡在府上見到了您,您都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根本不會讓自己凍著,更不會把自己的披風給彆人。

如今你把披風給了向家姑娘,還說不是跟人家好上了。”

寇季臉色一黑,咬牙道:“好上了又怎樣,要你們管?”

“小人們倒是管不著。隻是小人們聽說,向家的姑娘,是汴京城裡一等一的美人。小人們平日裡沒那個福分瞧見,小少爺您剛才可是瞧了個真切,不知道她是不是像傳言中的那麼美?”

寇季冷哼一聲,不屑的道:“她美不美,我沒細看,我欣賞的是她的才華。”

“哈哈哈……”

寇季此話一出,逗的仆人們、侍衛們哈哈大笑。

有人更是趁機嘲諷道:“小少爺,您這話就說的虛偽了。去歲的時候,你對人家向家姑娘,愛答不理的。如今卻變了口風,還不是看人家長了一歲,長了個頭,眉眼也張開了,變漂亮了,所以才變了個態度。”

“好啊,你小子敢嘲笑我。”

寇季不知道何時已經摘下了腦袋上的皮襖,他盯著說話的那人,咬牙切齒的道:“敢嘲笑我的人,下場都不太好。”

“還坐在馬車上?還不滾過來給我牽著毛驢?以後毛驢走的慢了,我就不打毛驢,專門打你。這就是你嘲笑我索要付出的代價。”

那仆人趕忙縮著腦袋跳下了馬車,裹緊了羊皮襖,湊到了寇季毛驢前,牽起了毛驢的韁繩。

寇季皮鞭甩的啪啪響,不時還會喝罵幾聲。

像極了汴京城裡那些欺負人的紈絝子弟。

可侍衛們、仆人們看的都很清楚,寇季皮鞭甩的很響,可沒有一下落在仆人身上。

頓時,他們對寇季這個小少爺,多了幾分親近。

一行人往前行了一裡。

到了一座涼亭前。

範仲淹恭候在涼亭內。

寇季要跳下驢背去見他,卻被範仲淹給攔住了。

範仲淹對著驢背上的寇季鄭重的一禮,“賢弟出征在即,不需要為了範某耽誤時辰。賢弟隻管前行,範某做歌一曲,為賢弟送行。

願賢弟凱旋而歸!”

寇季也沒有矯情,他對著範仲淹拱了拱手,騎著毛驢緩緩往前走去。

範仲淹在他身後,撫掌做歌相送。

寇季聽到了背後範仲淹的歌聲,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唐朝大詩人李白的那一首《贈汪倫》。

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以前寇季每每讀到這首詩,總覺得有些矯情。

如今見到了範仲淹為他做歌相送,他總算明白了這首詩裡麵的情誼。

唯有那種真心待你,真把你當朋友的人,才會在你遠行離去的時候,做歌相送。

它遠比杯酒交錯中產生的情誼更真實,能濃香……

寇季到了城外的天武、捧日軍所在的軍營的時候,範仲淹的歌聲,似乎還在他耳邊回蕩。

到了軍營門口,出具了監軍印信以後,寇季才被放進了軍營。

寇季一入軍營,就被曹瑋招去了中軍大帳。

到了中軍大帳內。

就見到了曹瑋高居於上,林特次之,楊文廣、曹旭站在一旁。

楊文廣見到了寇季,有些激動,卻礙於曹瑋、林特的威嚴,沒有敢言語。

寇季對曹瑋抱拳道:“監保州兵事寇季,前來點卯。”

曹瑋擺擺手,示意寇季不必多禮,然後開口道:“老夫剛跟林都監商討了一下糧草押運的事宜。商討決定,有先鋒將軍楊文廣,率領一萬兵馬,先押運糧草北上。

由你和林都監二人,負責坐鎮。

你可有異議?”

寇季晃了晃腦袋。

曹瑋見此,冷冷的道:“回話!”

寇季一愣,明白了這是軍營,不是宮裡,點頭搖頭的不作數。

當即,他抱著拳,沉聲道:“下官並無異議。”

曹瑋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隻是曹瑋滿意了,有人卻不滿意。

林特在一旁陰陽怪氣的道:“曹瑋,老夫可從沒有說過要隨同楊文廣一起去押運糧草,你彆把自己的意思,強加在老夫頭上。

押運糧草的事宜,有楊文廣和寇季足矣,老夫還需要留在你身邊,盯著你。”

曹瑋臉色一沉,咬了咬牙。

他不想讓林特擔任監軍,就是怕林特胡亂插手兵事。

可怕什麼來什麼,林特還是被派來當監軍。

而且一入軍營,就有插手兵事的架勢。

曹瑋原想讓林特去擔任押運糧草的總管,借機調離他,卻沒料到,人家根本不上套。

“林……”

曹瑋準備開口跟林特好好說道說道。

寇季卻搶先一步開口,“林都監大概是怕遼軍派出小股兵馬,侵入到我大宋境內,會危機到他性命,所以才會選擇跟著大軍一起行動。”

“嘭!”

林特聽到了寇季的話,拍桌而起,破口大罵道:“你放屁,老夫若是怕死,就不來當這個監軍。”

寇季咧嘴笑道:“那可就不好說了……”

林特惱怒的道:“老夫留在軍中,是為了行監軍的職責,盯著曹瑋。”

寇季曬笑道:“誰知道呢……”

“嘭嘭嘭!”

在寇季連連譏諷下,林特怒不可執,他拍著桌子,怒吼道:“這押運糧草的總管,老夫接下了。”

林特盯著寇季憤怒的喊道:“老夫要讓你小子看看,老夫並不是貪生怕死之人。”

“嗬嗬……”

寇季淡淡的笑了一聲。

林特氣的握緊了拳頭,差點沒叫人把寇季拖出去軍法從事。

曹瑋見林特答應了擔任押運糧草的總管,心頭鬆了一口氣。

他打圓場道:“兩位,夠了,彆吵了。這裡是軍營,不是兩位的府邸。”

寇季聽到了曹瑋的話,緩緩閉上嘴。

林特卻盯著曹瑋冷哼道:“彆以為老夫看不出來,你們兩個聯手在給老夫施激將法。老夫這一次如了你們的意,純粹是不想被某個小崽子小看。

到了真定府,老夫再跟你們計較。”

丟下了這句話。

林特拂袖而去。

曹瑋在林特走後,長歎了一口氣,沉聲道:“這些更麻煩了,被這個老倌惦記上了。”

曹瑋瞥向寇季,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

寇季看出了曹瑋想問什麼,苦笑道:“曹帥,您的意思,我跟我祖父說過,也勸過我祖父。可我祖父說,汴京城中有資格跟隨在您身邊擔任監軍的人,除了林特,再無旁人。

他也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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