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栗的意識在溫暖的泉水中溢散。

大腦一片空白,她隱約聽見身周晃伏的水聲。少女內心茫然,如同置身空寂無人的山洞中,不知從哪裡傳來溪水聲。

時間在感官中無限拉長,艾栗渾身失去氣力,她越覺得無所依靠,便更加依戀地攀折麵前修長瘦韌的身軀,佩戴著長筒手套的纖細雙臂即使讓溫泉水打濕也依然完好,未被褪去;

騎士們克製守禮,似乎以此證明他們的誓言般,保留著她身上這段毫無必要的遮蔽。

無論是澤菲爾還是塞因特,都比艾栗的狀況好上不少,他們在接受煉獄烈火的考驗的同時,共同看護著她;

艾栗臉頰微紅,仰著頭眯眸,抱緊麵前人的脖頸,鼻尖發出細細的微喘。

紗裙層層疊疊,攏著在渺渺霧氣中那叢搖晃融化的潔白新雪。

少女足背微僵,瑩潤的腳趾蜷起,嬌小的身體因男性手臂的舉托而略顯無措地浮在水流中,腳尖觸不到溫泉的底部。

漫長的、空無一物的夢境之中——

她聽見了誰的談話聲:

“銀河那幫瘋子,眼瞎麼?”

“嘖,那群人是怎麼放她混進來……”

少年的聲音在她上方響起,似乎聽出他話語間氣急的啞意,艾栗搭在他脖後的指尖動了動,隨即迷糊抬頭,舔了舔他的下巴。

澤菲爾討人厭的質疑如她所願消失。

即使她體能不行,代表銀河參加聯賽的榮耀也是她靠自己努力爭取來的!

艾栗呼吸再次被誰堵上前,她順從分開唇瓣,與對方的氣息勾纏,微紅的臉蛋上露出任誰都可以欺負的神態,內心卻不高興地想:

……她不想再聽見這種話了。

艾栗的夢斷斷續續,從最初的茫然空白,到後麵夢見自己在藍星上從小到大經曆過的時光,再到穿越之後的掙紮求生,她驀然感到一種空落落的無歸屬感。

這份感情隨著她身體裡的難過來勢洶洶,於是即便全無力氣,艾栗也執著地尋求著同伴們的溫度。

她是因為幫助他們才變成這樣的,教廷軍的男生平時能秉持的騎士信念善待他人,現在不也得對她負起責任嗎?

可是艾栗現在沒有意識,騎士因教養對他人伸去的援手,跟此刻他們將要幫助她的根本不是兩回事。

與少年們的克製痛苦相比,艾栗任由意識在泥沼裡深陷,雙倍的痛苦讓她猶如神經斷裂,緊閉微顫的眼睫下一直在流淚。

這十幾個小時中,無論是塞因特還是澤菲爾,從沒這麼深刻地體會到,神靈給予世間的半天時光如此漫長——

……之後,他們將濕透的少女抱出溫泉,將她放在被鋪上,艾栗臉頰微紅地睡去,塞因特傾身為她整理碎發,藍眸靜靜注視著她的麵容,手指停在她的發間。

艾栗輕輕呼吸著,一點唇珠微翹通紅。

感受到少年帶有粗繭的指腹劃過她的肌膚,艾栗似

乎回想起這份粗礫曾帶給她什麼(),雖然對方是迫於無奈?()?[()]『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也足夠謹慎和小心……可艾栗還是略顯懼怕地攏緊腿肉,輕顫了顫。

她麵龐猶帶淚痕,衣物覆著針葉寒霜與銀杉的氣息。

塞因特微闔藍眸,並不排斥對方身帶另一名Alpha的氣味,少年猶豫片刻,手臂撐在艾栗肩側,俯身輕吻她的額頭。

他溫柔而歉意地將祝禱送進少女的夢境,期許獲得她的原諒。

塞因特替艾栗整理了一下亂發,以防觸碰到她頸後的傷口,隨後手按劍鞘,站起身來。

澤菲爾皺眉看著眼前這一幕,觸到塞因特的目光,他單手拽了下領口,略顯不自在地彆過視線。

塞因特視線下移,不出意料看到對方放置在身側緊緊捏起、青筋爆出的手背,得知他也在忍耐,塞因特內心歎息。

“離開門還有五個小時。”

“感謝你願意與艾栗舍身拯救於我,澤菲爾,這份恩情我會牢記。”

儘管如今事態已是糟糕至極,可沒有澤菲爾敏銳察覺到異樣,做出行動,潛進房間為他解除束縛;而艾栗那方也沒有乾脆決斷地冒充夏莉來見他的話——

塞因特皺眉,無法想象事情最終會落到哪種境地。

可因他的過失將這二人都牽扯進來,真的值得麼?

朦朧中,艾栗眯著綠眸,聽見塞因特帶有柔和韻律的嗓音,“但此事尚未結束,利用剩餘的時間調整,儘力恢複理智吧,我們接下來需要處理的是夏莉的後續。”

“對待艾栗……我們已犯下難以饒恕的罪孽,彆再傷害她。”

艾栗:……咦?

傷害、什麼傷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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