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話,老支書立馬就從院子裡跑了出來,著急追問怎麼回事。

“大隊長帶著咱們在糧站那邊老老實實排隊呢,結果臭鬆溝的人來了,那個劉勇全一來就要插隊,還直接插到了咱們屯子前麵,大隊長跟他們理論,一言不合雙方就乾起來了!大隊長讓我回來叫人,怕人少了輸了陣勢咱們屯會吃虧!”

老支書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雖然年紀有些大了,但在這種兩屯爭霸的問題上是向來不認慫的,迅速抄起院子裡的鐵鍬就怒氣衝衝往外跑:

“去把地裡剩下那些乾活的男人都給老子叫上!媽了個巴子的,這臭鬆溝真是越來越霸道了,這是欺負咱們屯子裡沒人了還是咋地!”

那個前來報信的村民一聽這話,立馬嗷地一聲就上地裡搖人去了,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一群男女老少就都抄著家夥吵吵嚷嚷地衝了回來,一個個義憤填膺的,都要跟著老支書去糧站那邊討要說法。

葉青來靠山屯也有一段時間了,除了之前被懷疑是殺人凶手那一次外,其他時間見到屯子裡的人基本上都是笑嗬嗬十分熱情和氣的,哪裡見過這樣全民亂戰的情況,頓時被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給整得緊張起來。

一旁顧衛南倒是興奮得很,都顧不上借自行車的事兒了,拉著葉青就跟著大部隊後麵跑,一定要拉著葉青去糧站那邊看熱鬨。

“這可是咱們屯子裡的大事兒,咱們不能不參與!哪怕湊人數都得在氣勢上壓他們臭鬆溝一頭!”

一邊跑顧衛南一邊解釋道。

彆說,跟她這一個想法的人不老少,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整個屯子的人都知道消息了,於是一屯子的老弱婦孺竟然都出來了,什麼掃帚雞毛撣子擀麵杖的,隻要是使得順手的家夥就都給拿上了,烏泱泱一大片,都是前去幫忙助陣的。

那場麵,跟遊行示威還誇張,把葉青給看得冷汗都下來了,她倒不是怕打架,主要是怕人多了鬨騰起來容易發生踩踏事故,萬一有孩子在人堆裡麵不小心摔倒了,這怕是得出大事兒!

一旁顧衛南那鐵憨憨還在那兒勁嗖嗖的呢:

“師父,甭怕,打架這事兒我熟,一會兒我衝上去渾水摸魚的時候,你記得躲遠一點,彆讓臭鬆溝那幫王八蛋誤傷了你!”

不知道什麼時候,苗翠蘭跟另外幾個村裡的大娘也跟上來了,還挺認同自家閨女這話,甚至跟著幫腔:

“對,這要是打起混戰來那刀棍可不長眼,葉知青你千萬注意自己的安全,要是不小心傷著哪兒了就麻煩了。”

這個葉青倒是不擔心,她好歹也是個異能者,雖然戰鬥力比不過其他異能者,但幾個普通人想傷她恐怕是不太容易。

不過見屯子裡這些村民們表情憤憤,但都同仇敵愾一直對外,並且大家格外團結,竟是沒一個退縮的,她頓時格外好奇:

“不是,嬸兒,咱們這的人對打架這事兒都這麼積極的嗎?”

苗翠蘭和她身後那幫大嬸兒一聽這話就忍不

住哈哈大笑:

“哪兒能呢,這要是個人恩怨,我們才懶得摻和,樂得站旁邊瞧熱鬨呢。()”

但我們靠山屯,跟隔壁臭鬆溝算是積怨已久了,那幫臭鬆溝生產大隊的乾部不會做人,每年都要賤兮兮搞事情,一年到頭少說都得來上這麼三兩回的,我們屯子裡的人都已經習慣了,反正隻要是跟臭鬆溝起衝突,啥也彆說啥也彆問,抄起家夥乾就完事兒了。?[(()”

葉青一聽這話不由得嘴角抽抽。

敢情這兩個生產大隊的恩怨情仇還能追溯到好久以前,難怪上次她跟伍大隊長上臭鬆溝去救人,臭鬆溝那個劉婆子家裡人對她是那種態度,估計跟兩個生產大隊舊日的恩怨矛盾脫不開乾係。

不過,上次她給王春花接生後,伍永兵趁機在背後搞事,當時臭鬆溝可不少社員都在場呢,那老狐狸宣揚她這個城裡來的“神醫”的厲害之處時那叫一個賣力,那會兒葉青隻當伍永兵是在為靠山屯衛生站提前打廣告做宣傳,現在再細細咂摸一下,葉青覺得她想得還是有點太簡單了。

伍永兵怕是還抱著破壞和瓦解臭鬆溝社員的團結,從內部動搖臭鬆溝軍心的目的!

以後靠山屯建立衛生站,還有個厲害的女大夫坐鎮,臭鬆溝那些村民要是想看病,肯定就不願意舍近求遠,跑去公社甚至鎮上找醫生治療了。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臭鬆溝跟靠山屯有再大的恩怨,看在衛生站的份上,他們也不敢再跟靠山屯鬨得太過。

萬一要是惹毛了靠山屯,伍永兵不讓臭鬆溝的人上靠山屯衛生站去看病,那可就虧大了!

不得不說,伍永兵這個事兒做得不動聲色,但效果確實是挺顯著的。

至少這回在糧站,劉勇全帶著幾個乾部故意找茬插隊,跟靠山屯起衝突後,臭鬆溝不少社員雖然跟在劉勇全身後湊數,但個個身上的那股狠勁兒都不自覺收斂了幾分。

等葉青一行人抵達糧站後,就見靠山屯和臭鬆溝的兩撥人馬果然已經是打得不可開交了,女同誌們倒也沒傻乎乎的真就操著擀麵杖雞毛撣子就衝上去,而是在旁邊伺機而動,隻要找準機會就上去給臭鬆溝的人撓一下子,主打一個查漏補缺靈活機動。

葉青是沒見過這種陣仗的,就算是想勸架都愣是找不到切入口,站在人群外圍看著這數百人團戰,一時間隻覺得風中淩亂。

眼看著靠山屯這邊氣勢很明顯要高出臭鬆溝一大截,差不多要壓著臭鬆溝的人暴打了,沒想到這個時候,臭鬆溝那邊有人找來了幫手,一來就掏出了一把木倉,直接朝著天上放了一木倉。

巨大的木倉聲讓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來人看起來三十來歲年紀,戴著個紅袖章,看氣勢還挺足的,一上來就嚴厲喝問怎麼回事。

伍永兵自覺靠山屯在這次衝突事故中是占理的一方,當然要率先闡述情況,占據有利地位。

但讓伍永兵沒想到的是,那人一上來竟然就是拉偏架的,在聽完雙方給出的解釋後,竟然不管臭鬆溝插不插隊,直接就

() 站在了臭鬆溝那邊。

“臭鬆溝事先就已經派了社員在這邊占位置了,後來糧食送來怎麼能算插隊?倒是你們靠山屯故意叫這麼多人來打架鬨事,導致事態升級,鬨成這個樣子是準備要乾什麼?造反嗎?”

那紅袖章劈頭蓋臉對著伍永兵幾個乾部就是一通臭罵,意思很明顯,那就是要給這次事故定調,將責任方歸到靠山屯身上。

靠山屯村民當場就要氣炸了。

這事兒到底是誰對誰錯先不論,但明明是臭鬆溝那邊先去搖人,怎麼這紅袖章就跟聾了一樣,根本不管真相如何,直接就站到臭鬆溝那邊了?

“這犢子玩意兒太特麼惡心了,擱這兒拉偏架呢!”

“我想起來了,之前就有人說,劉家好像在部隊農場跟鎮上革委會都有關係,我看這個紅袖章,十有八/九是臭鬆溝給拉來的救兵!”

“有關係怎麼了?插隊還有理了?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要我說怕啥,直接上去把人打了再說,咱屯子裡這麼多人呢,這個啞巴虧可不能吃,不然這一次讓步了,往後咱們屯事事都得矮他們臭鬆溝一個頭!”

“你瘋了,那可是公家的人,而且他手裡有木倉,這種情況下他要是真給誰來一下,可一點責任都不用擔,說不定還能倒打一耙,給咱們屯子扣屎盆子!”

衝動的人和理智的人都有,但很明顯的,大家夥兒都對這個紅袖章不滿呢。

伍永兵臉色也不好看,但礙於紅袖章的身份,加上那人手裡還有木倉,所以他再怎麼惱火,也隻能老老實實先憋著。

臭鬆溝那邊見紅袖章出現後他們就立馬占據了上風,頓時一個個都來了精神,得意洋洋地瞪著靠山屯的人,有那欠扁的,甚至還邊嘚瑟挑釁邊不屑嗤笑:

“還打不打啊?不要真以為你們靠山屯會打架就牛、逼轟轟,有本事你們也去找個靠山來給你們撐腰啊!”

靠山屯的人氣得咬牙切齒,雙眼通紅拳頭攥緊,但伍永兵那邊不發話,大家都隻能偃旗息鼓,把這股怒氣憋在心口。

眼看著這事兒要以靠山屯吃掛落,伍永兵等一眾生產隊乾部都得跟著寫檢查做檢討作為結果落下帷幕的時候,沒想到就在這個當口,忽然有人帶著幾分不確定的語氣喊了一聲“葉青”。

葉青一愣,回過頭去,就看到了不久前在郵局遇到的那位秦大姐。

她頓時一喜,想起來這位秦大姐,好像是糧站收購部負責人的愛人。

秦秀麗看到葉青也高興得很,立馬就湊上來好一陣噓寒問暖:

“還真是你啊,哎喲,這可真是巧了,我才要帶人上靠山屯去找你呢!”

“你是不知道,上次你給我紮那幾針可太管用了,加上你開的那個方子,我才吃了這麼幾天功夫,這陣子晚上天天一覺睡到天亮,氣色都肉眼可見的好了很多!”

說到這兒,那位大姐就回過頭去衝著糧站裡麵揚聲喊道:

“老田老鄧,你們倆彆擱那兒嗑瓜子了,趕緊

過來,不用去靠山屯找人了,你們要找的葉知青就在這兒呢!”

葉青一愣,不解地看向秦秀麗。

秦秀麗趕緊壓低解釋道:

“這老田是鎮革委會主任家愛人,老鄧是鎮派出所所長家愛人,倆人都是跟我平日裡關係好的老姐妹,她們身上也多多少少有一點毛病,但一直也沒能找到根治的辦法。”

“這不,一聽說我晚上失眠的毛病治好了之後,一直在找我打聽,想要我帶上她倆也上你那兒看看,這不我今兒個打算忙完手頭的活,就領著她們倆去靠山屯找你呢,沒想到在這兒就碰上了!”

葉青看著對她極為熱情殷勤的秦大姐,忍不住笑了。

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這秦大姐出現得到手及時,還一來就給她送了倆關係硬雜的人脈,這要是不趕緊利用上,她葉青就是真傻了。

“哎喲秦大姐,不是我不想幫您啊,但是今天真是不湊巧,您看看我這邊是個啥情況吧,剛剛我們屯子才跟隔壁臭鬆溝打了一架,這會兒都還沒能處理好呢!”

秦秀麗之前一直在裡麵忙著收糧食,壓根不知道外頭有生產大隊打架的事兒。

實在是整個青山鎮就這麼一個糧食收購站,得在這三兩天時間裡麵就把鎮裡幾十個生產大隊的糧食都收上來,收購站的幾個收購員那是忙得腳不沾地,就連秦秀麗都被她丈夫拉來當壯丁了。

所以這會兒她聽了葉青的話,這才注意到周圍確實圍了不少人,而且氣氛也有些不太對,忙好奇問道:

“好端端的為啥要打架啊?出什麼事兒了?”

葉青聳了聳肩:

“今天我們屯來糧站交公糧呢,沒成想我們屯排隊排得好好的,隔壁那臭鬆溝的人一來就要插隊到我們屯子前麵,這不我們屯子的乾部們就跟他們吵起來了,沒想到臭鬆溝的人不講武德,馬上就召集了一群人來要打架,我們屯子裡的乾部也不是好惹的,能吃了這個虧?然後兩邊屯子就起衝突了,雙方混戰在一塊兒,不少人都掛了彩。”

秦大姐頓時就笑:

“這有什麼好打的,你怎麼不直接來找我,我找我家那位知會一聲,讓他直接給你們屯單獨派兩人來過磅收繳就行了,哪兒還用得著排隊?”

葉青故作惶恐:

“那哪兒行,幫您看病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兒,但咱一碼歸一碼,不搞特權主義那一套,我們屯子的事兒,可不能讓秦姐你為難。”

說到這兒,葉青有些憤憤不平,

“但是有些事兒可不是咱們守規矩就行的,這不,那臭鬆溝的大隊長找來了個紅袖章,人家不分青紅皂白就將我們屯罵了一頓,還要讓我們屯的生產隊乾部寫檢討呢,您說氣不氣人?”

果然,這話一出秦秀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柳眉一豎就插著腰問道:

“紅袖章?哪兒來的紅袖章,這交公糧的事兒,什麼時候輪得到他們來插手了?那我可得找老田好好問問,到底是誰這麼沒規矩,居然敢把手伸到我們糧站裡頭來了!

正說著呢,那邊倆中年婦人邊嗑著瓜子邊上來了,還沒開口跟葉青自我介紹呢,就被秦秀麗好一頓鳥語花香的輸出給驚著了。

一聽說革委會那邊的人拉偏架,對糧站這邊的事兒指手畫腳,那位田大姐的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立馬就朝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看去。

這一看,她的臉色更難看了,顯然,那紅袖章還是她認識的人。

“田鵬你不好好在鎮上值班,你跑這兒來乾啥來了?”

被田大姐這麼一喝,之前還耀武揚威以權壓人的紅袖章一愣,抬起頭看到他大姐鐵青著臉色瞪著他,瞬間就嚇得跟個小雞崽兒似的,結結巴巴道:

“姐,你,你怎麼在這兒?”

田大姐冷笑道:“我怎麼不能在這兒?倒是你,誰給你的膽子,讓你跑糧站這兒來管東管西了,這事兒你姐夫知道嗎?”

一聽田大姐提及姐夫,田鵬立馬就慫了,對著田大姐舉手求饒:

“彆彆,姐,這事兒是我錯了,我馬上就走,你可彆告訴姐夫,不然他又得訓我了!”

田大姐眼中盛滿了怒火,直接上手就擰住了這個草包弟弟的耳朵,上去就照著這個弟弟頭上狂扇了好幾巴掌,然後壓低聲音強壓著怒氣罵道:

“你知不知道你這次乾了什麼蠢事兒?你是不是腦子被門給夾了?”

“戴著個紅袖章你就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你還敢拿著那木倉到處招搖,你生怕你姐夫屁股下麵那個位置坐得太穩了是不是?”

“趕緊給我滾,回鎮上消停呆著去,彆什麼事兒都跑來瞎摻和!”

田鵬麵上表情還有些不大服氣,田大姐氣得直咬牙:

“你知不知道這靠山屯如今出了個厲害角色,彆說是你,就是你姐夫在這兒,見了人家都得夾著尾巴做人,你還敢拉偏架給人當槍使,回頭人家一句話,省城都得來人,到時候彆說是你姐夫,就是縣長來了都保不住你!”

若說前麵田鵬心裡麵還有些不服氣的話,這會兒田大姐這話,就是給他敲了一記警鐘了。

他猛地一個激靈,臉色都變得緊張起來:

“啥意思?省城都會來人?靠山屯竟然有這樣一號厲害人物?姐,你說明白點,你說的這人是誰啊?”

田大姐懶得跟這個蠢貨多費唇舌:“回去問你姐夫,再給我闖禍,信不信我讓你姐夫直接把你手上那紅臂章給擼了!”

田鵬心下惶恐,意識到他這次差點給他姐夫捅了大簍子了,立馬態度大變,也顧不上臉麵不臉麵的了,一轉身就對著靠山屯那幾個生產隊乾部點頭哈腰各種獻殷勤,再看向臭鬆溝劉家那些人時,眼中卻是盛滿了惱怒,板著臉直接推翻了前麵的說辭,還將劉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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