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廣生是正麵朝下摔下來的,在法醫和痕檢到之前,林瑄禾不敢隨便亂動,隻能趴在屍體旁邊觀察。
她剛一趴下,便聽到沉重地歎息聲。
這歎息聲沉悶綿長,像是正為晚輩哀歎的老者。
林瑄禾詫異了一秒鐘,然後便意識到是誰在說話。
那聲音幽幽道:“我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這已經是第三個砸到我的人了。”
林瑄禾盯著地麵,沒作聲。
她一時也分不清“凶器”究竟是具體的土壤成分,還是與土壤混合在一起的石塊,總而言之,既然它可以開口說話,就證明徐廣生的死不是意外,他是被謀殺的。
水泥寶寶已經親切地和它攀談起來,“你都殺了三個人啦?我才隻殺過一個呢,其實人類挺友好的,不應該殺他。”
“我在此處已有多年,隻見過人殺人,從未殺過人。”
林瑄禾聽得有些心虛。
晏昀幾人就在旁邊,她不能直接開口與凶器對話,便蹲在一旁繼續檢查屍體。
水泥大寶寶輕車熟路的將她心中的問題問了出來,“你見到凶手了嘛,殺人的是誰?”
“隻見到他一個,是從高出墜落的。”
……
林瑄禾知道在凶器口中是聽不到什麼答案了,注意力都放在了屍體上。
徐廣生的衣著和小霖的描述一致,他穿著黑色皮衣和牛仔褲,身材中等,一隻手朝前,手裡抓著一塊手表。
林瑄禾用手絹隔著,小心的將徐廣生的手指掰開,取出手表。
眼下屍體正是僵硬的時候,林瑄禾著實用了些力氣。
她取出來的是一款女式石英表,表盤上印著外文。
林瑄禾把手表交給晏昀,“是女式的。”
“是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晏昀眸色沉了一瞬,很快便彎起唇,“這樣看來,她暫時應該沒什麼危險。”
裴遠卻有些緊張,“徐廣生已經找到晏漪的手表了,晏漪沒有危險嗎?”
晏昀的語氣輕鬆了很多,“隻看到手表,沒看到晏漪的人,這就是最好的消息,起碼說明,徐廣生大概率和我們一樣,也沒見到晏漪。”
他剛說完,上麵便有人招呼道:“晏隊,上來看看嗎!”
林瑄禾與晏昀一起走到徐廣生墜落的地方。
斷崖有些高度,他們又是體力嚴重透支的狀態,爬了好一會兒。
徐廣生墜落的位置並不是斷崖頂部,而是斷崖中間延伸出來的一條小路。小路旁長著些雜草和樹木,樹木枝條纖細,如今已有枯萎的跡象。
雖然不算茂盛,但也會遮擋部分視線,不過還不至於會讓人看不出這裡的高度。
林瑄禾一直在思索徐廣生是如何摔下去的。
嚴姿昨晚正常休息,先一步趕到徐廣生的墜崖點,“晏隊,瑄禾,這裡的草木有被壓斷的痕跡,徐廣生應該就是在這裡掉下去的。而且這條路
是土路,腳印比較明顯,在我們走上來之前,隻有一個人的腳印,剛剛已經和徐廣生的鞋印對比過了,這的確就是他的腳印。”
林瑄禾打量起小路來。
小路大概有一米多寬,離往上走的主路有十米左右。
路旁的草樹不高,隻到林瑄禾的半腰,更不茂盛。
若是存心想躲人,是不會躲在此處的,徐廣生為何會繞到小路來?
林瑄禾貼著石壁往前走,繞過徐廣生墜落的地方,在一側蹲下。
“腳印是往下滑的,看起來像是站在了邊緣位置,沒站穩才掉下去。”林瑄禾說完又走到斷崖邊,“下麵不是平整的,還有一些突出的地方,像是石階。”
晏昀道:“徐廣生墜落的位置,樹枝全被拽了下去,應該是他墜崖前想要掙紮,但是樹枝太過細小,無法承受他的重量。”
裴遠問:“他是不是看到下麵有人了,所以跑到路邊,結果不小心掉了下去。”
“若是如此,他手裡為什麼會握著晏漪的手表?”林瑄禾搖著頭不讚同,“而且他死亡時,天已經黑了,這裡雖然不是崖頂,離下麵也有些距離,如果不是特意站在邊上往下看,恐怕很難注意到下麵的動靜。最重要的是,他為什麼要離開主路,跑到這麼一條小路上,是這條小路通向哪裡?”
“沒有誒,”嚴姿指著身後說,“我剛剛已經都走過一遍了,兩邊的路最後會在山上彙合。”
“也就是說,除非徐廣生看到了什麼,否則他不該走到這條小路上,這條小路無法躲人,晚上的視線雖然有限,但在山裡月光還算明亮,這條小路上有沒有人,一眼就能看到。”
嚴姿左右看看,“可是這邊沒有彆人的腳印啊。”
晏昀取出已經被當做物證的手表,“這隻表是我送給晏漪的,它是夜光手表,晏漪念叨了很久。”
“難不成……”林瑄禾心裡咯噔一聲,她低下頭沒做聲。
嚴姿一時沒想太多,順著林瑄禾的話問道:“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把晏漪的手表放在這裡,徐廣生看到了,所以才過來?”
她低頭看了看墜落點旁邊的樹枝,“會不會是掛在了樹枝上?徐廣生要取手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