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裡的人重新聚集到一起。
小李跟著林瑄禾去了一趟封洪波在淮水河邊的小屋,裡裡外外都查了一個遍,將能提取到的線索全都提取保存,準備送京化驗。
“封洪波這孫子,打掃得太徹底了,”小李罵道,“我乾痕檢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細心的凶手,他的細心程度讓我覺得,他就不該在家裡留下痕跡。”
裴遠對封洪波是恨得透透的,他是第一次看見到如此惡心的人。
裴遠罵道:“估摸著他以為自己是神仙下凡,全世界都圍著他轉,呸。”
“幸好他承認了,”田琳說,“不然咱們找證據還得費些時間。”
封洪波承認罪行,對他們來說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不然他們等化驗結果都要等上一段時間,而且還不一定能拿到讓人滿意的化驗結果。
隻有林瑄禾與晏昀一直沒吭聲。
林瑄禾擰著細眉,翻看案子的檔案。
她的手摸向桌子上的鋼筆,與此同時,晏昀也摸向鋼筆。
林瑄禾沒摸到鋼筆,先摸到晏昀的手。
晏昀的呼吸一下子止住,心臟砰砰快跳幾下,餘光睨向林瑄禾。
晏昀耳根微熱,他正想找個話頭掩飾自己的異常,手背便被林瑄禾重重拍了一下。
林瑄禾看都沒看他一眼,說:“閃開,我要用。”
晏昀:“……”
!!
林瑄禾拿著鋼筆,在筆記本上胡亂畫著。
她其實也不知道該寫些什麼,就是腦子裡亂得很。
這會兒,林瑄禾終於想起晏昀。
她拽著椅子移到晏昀身邊,“你也覺得封洪波在有關鐘翠翠那段供詞裡撒謊了對吧?他到底為什麼要兩天後拋屍,是不是很奇怪?就是為了把鐘翠翠的屍體放到發現汪顏的地方?他不怕被附近的人家發現嗎?”
晏昀看了自己的手背,誠懇地問道:“你就沒什麼彆的話想和我說?”
“彆的話?”林瑄禾狐疑地看著他,“沒啊,我最近過得挺好的,我哥又給一百塊零花錢,你沒有哥哥,你不懂這種快樂,不過你如果管我哥要,他肯定也給你。”
晏昀:“……”
林瑄禾頓了一頓,嚴肅道:“晏隊長,現在案子要緊,我認為我們不該想其他事情,會擾亂思路。”
晏昀:“……”
對,是他錯了。
本來女人就沒錯,姓林的女人更沒錯,全都是他的錯。
晏昀決定,以後堅決不搭理林瑄禾。
不管她有什麼要求,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都不搭理她,省得他在這裡像個怨婦一樣自怨自艾!
林瑄禾拽拽晏昀的衣服,“你說說,封洪波到底在隱瞞什麼?”
晏昀板著臉,“不想說。”
林瑄禾又拽拽他,“不要小氣。”
晏昀:“……,隱瞞他兩日後拋屍的
真相唄,還能是什麼?你換個思路想,為什麼你會覺得兩日後拋屍奇怪?”()
“為什麼奇怪?”林瑄禾繼續把小凳子往晏昀身邊拖,“因為會認為屍體留在家裡,有被發現的危險,他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將屋子清理得如此地乾淨,小心謹慎和隨意留屍體在家裡是矛盾的。再就是他兒子雖然生病發燒,但情況並非特彆緊急,人既然已經死了,正常人都會選擇先拋屍的不是嗎?他兒子有劉苗苗照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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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昀聽著林瑄禾的話,若有所思。
林瑄禾自己念叨了會兒,在筆記本上亂畫的手忽然停住了。
她看向晏昀,說:“如果當時人沒死,他直接離開,就說得通了吧?”
晏昀擰擰眉,“應該不會吧?太恐怖了。”
一人的交談聲被其他人注意到。
田琳好奇道:“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太奇怪了?”
“不可能的事情,”晏昀說,“林瑄禾,這真的不可能。”
頭一次,連晏昀都在否定林瑄禾的想法。
林瑄禾卻道:“你是真的認為不可能,還是不願意相信?”
晏昀不吭聲了。
林瑄禾起身,“我去問問劉苗苗。”
“你倆到底在打什麼啞謎?”田琳追上去,“你不管封洪波了?”
林瑄禾停下來叮囑道:“田琳姐,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管我,我隻是想去確認個細節。”
說完,林瑄禾匆匆跑遠。
田琳納悶地看著她,其餘幾人也一臉茫然。
隻有晏昀,坐在凳子上打了個哆嗦。
怎麼總覺得認識林瑄禾以後,身邊的人越來越恐怖了?
裴遠湊到晏昀身旁,好奇道:“晏隊,你倆剛剛到底在說什麼?”
“她懷疑封洪波撒了一部分謊,懷疑鐘翠翠的死有問題。封洪波不是在鐘翠翠死後兩天才拋屍嗎,她覺得可疑。”
裴遠說:“不是說封海病了嗎?沒來得及去拋屍,可以理解。”
晏昀默了一瞬,說:“裴遠,你以後要是日子過得不順心,儘量不要用犯法的途徑去發泄。”
裴遠傻乎乎地看著他,“啥意思。”
晏昀說:“沒什麼,我怕你留下證據被發現。”
裴遠沒懂。
晏昀端著搪瓷杯起身,去給自己泡茶水。
田琳笑道:“說你笨呢,讓你及時拋屍。”
“啊?”裴遠還是不懂,“如果我殺了人,對方已經死了,我要做的……好像確實是處理屍體哦。”
起碼不能讓他一直留在家裡。
至於封洪波那樣的變態,他喜歡的是活物,不是死屍。
他也沒有任何奸/屍行為,為什麼不先拋屍再去見兒子?為什麼一定要放在發現汪顏的地方,這種行為除了挑釁,還有什麼理由?
可封洪波的其他行為,有挑釁警方的成分在嗎?
賣假發這一點,裴遠認為
() 封洪波的心理更多的是變態的欲/望。
他想把殺人的快樂,傳遞給更多的人。
在審訊時,封洪波是這樣說的,裴遠覺得很符合他變態的性格。
裴遠忽然覺得,林瑄禾的疑惑是對的,僅僅用封洪波的理由,確實無法解釋。
林瑄禾騎上自行車,往劉苗苗家裡趕。
劉苗苗急著回家照顧封海,做完筆錄後立刻走了。
林瑄禾沒能在路上追上劉苗苗,便在劉苗苗家樓前的商店裡,買了一小袋糖果,是帶給封海的。
劉苗苗剛進門沒多久,她看著門外的林瑄禾有些錯愕。
接著,她拉開防盜門,疑惑道:“林警官,怎麼樣了,我老公他能出來了嗎?()”
林瑄禾說:“他認罪了,為了你和你兒子的安危,我必須問你一些事情,希望你能如實回答。?()『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劉苗苗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倒是小房間傳開些響動,門從裡麵被人推開,露出一道縫隙。
封海探出小腦袋,偷偷看向林瑄禾。
林瑄禾亦看到了封海。
她不動聲色地看著小男生,接著朝他招招手,“小海,我給你帶了糖果。”
封海沒動,而是看向母親。
劉苗苗聽到“小海”一字,才回過神,她眼底閃過淚光,手胡亂撫了下頭發,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小海,你下樓玩一會兒,媽媽跟姐姐有些工作要討論。”
封海似乎不太情願,但看到劉苗苗不可置否的表情,還是悶悶不樂地走了出來。
他走到林瑄禾身邊,看她的目光充斥著幽怨。
林瑄禾把糖果遞過去。
封海又看了一眼母親,劉苗苗勉強維持著得體的笑容,“姐姐給你的,你收著。”
封海不太禮貌地將糖果搶走,臨出門前,還瞪了一眼林瑄禾。
林瑄禾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封海。
個頭不高,身材瘦削,像個竹竿。
容貌隨封洪波,小小年紀已經算得上是帥氣。
他大約知道林瑄禾是帶走父親的警官,所以看著林瑄禾時,總是抗拒的。
以往也有這樣的例子,林瑄禾將嫌疑人帶走,不小心被嫌疑人的孩子看到,孩子分不清善惡,隻會覺得眼前的人讓他見不到父親。
從此就恨上了林瑄禾。
封海關了防盜門,砰的一聲,林瑄禾也收回目光。
她無聲地看向劉苗苗,將屋內的門關好,與門外完全隔絕的一瞬間,劉苗苗像喪失了所有力氣,跌坐在地,捂著臉痛哭。
“他、他真的殺了人,還是先奸後殺?!”
林瑄禾將劉苗苗扶起來,“你是律師,理性一些,世上沒有男人也照樣會轉。我現在要問的問題,希望你能仔細回想一下,再回答我,好嗎?”
劉苗苗本身是個小女人,會去做律師,其實是遵從父親的意思。
她父親是新市的大律師,一直喜歡
() 子承父業。
劉苗苗聽從父親的安排成為律師,可惜的是,她從小就被管教得太嚴厲,長大後沒有主見,出嫁前依賴父母,出嫁後依賴丈夫。
劉苗苗對封洪波,是百分之百信任的。
此刻,信任崩塌,林瑄禾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劉苗苗眼睛紅通通的,沒有哭聲,但眼淚卻一直從眼角向下滾落。
“你會幫我的,對嗎?”
林瑄禾無聲地看了劉苗苗片刻,實話實說道:“沒人能幫你,隻有你能幫自己。”
劉苗苗怔住。
林瑄禾沒再多說什麼,而是問道:“你兒子剛發病的那天,是誰發現的?”
“是我啊,”劉苗苗說,“我那天休了半天假,回來以後發現小海發燒了,我就給洪波打電話,他接到電話匆匆忙忙回來了,和我一起把小海送到醫院。”
“哪個醫院?”
“第一人民醫院。”
“然後呢?”
劉苗苗不太理解林瑄禾的問題,“還有然後嗎?小海燒得挺嚴重的,我和洪波一起陪床,晚上我爸叫我回去,我就先走了,洪流留在醫院陪小海。往後兩天我還有工作,依然是洪波陪著小海,他這樣愛孩子,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劉苗苗再度沉浸在悲傷中。
林瑄禾不想浪費時間,沒等劉苗苗緩過來,便直接問道:“封海有離開過醫院嗎?還有,那天上午封海在哪裡?”
劉苗苗已經完全湖塗了,“為什麼這樣問?上午……小海應該是在家吧,我和洪波都去工作,他又不上學的時候,就會自己待在家裡。他很乖的,自己待著完全沒問題。至於有沒有離開醫院……我不太清楚,沒到晚上我就走了。”
林瑄禾乾脆直接用劉苗苗家的座機給醫院打了通電話。
醫院的小護士對封海還有印象,這孩子長得蠻好看的,除了有些內向外,其他都挺好。
打針、做檢查都很配合,不像有的小孩子,看到針頭都能哭半天。
她聽了林瑄禾的問題,笑道:“是出去了一會兒,一個小時左右吧,趁著他爸睡著的時候出去的,我們還在醫院找了好久,不過沒過多久他就回來了。”
林瑄禾的心跳漸漸加快,“他去哪裡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誒,他說是去附近的公園和小夥伴一起玩兒了,我不太清楚。”
掛斷電話,林瑄禾心情沉重。
劉苗苗追問道:“林警官,這和洪波殺人有關係嗎?如果有什麼新情況,你可一定要告訴我,我必須知道。”
林瑄禾附和了幾句,找了個借口離開。
下了樓,冷風迎麵撲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紅燒排骨的香氣,又到了吃飯的點兒。
媽媽們紮著圍裙站在樓下,一手拿著鍋鏟,喊自己孩子的小名,“大虎、小丫,回家吃飯!”
聚在不遠處小廣場的孩子們一哄而散,隻有一個小不點兒沒有動。
他蹲在一個土堆前,擺弄著泥土,單薄的身體似乎隨時都會被風吹倒。()
林瑄禾走近,垂眸看著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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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挖好一個不大不小的坑。
封海將泥土撇開,接著,拿起放在地上的東西。
那東西的顏色和黑土相近,林瑄禾方才竟沒注意到。
封海拿著那東西,放到坑裡。
林瑄禾定睛看去,倒吸一口冷氣。
那是一小撮頭發,頭被小皮筋固定住,然後紮成三股辮,尾巴也用皮筋固定住。
那一小撮頭發似乎感知到有人在注視著它們,紛紛喊起來,“我已經告訴你真相啦,為什麼不幫我們找頭!”
“頭呢,我的頭呢,我最漂亮的頭呢!”
“……”
林瑄禾後退了好幾步。
封海拿著的那撮頭發,是幾個受害人混在一起的頭發。
他去過現場,撿到了落在地上的頭發,然後紮成一個小小的麻花辮。
現在,他正在為頭發舉辦葬禮。
她的想法,被驗證了。
封洪波為什麼在聽到封海的名字後承認罪行,她也懂了。
隻是她不知道,這是父愛,還是為了留住和他身體裡一樣的血脈。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找到凶手,由於無法將全部凶手送入大牢,此次任務共獲得五十積分,另外,商場新分類已開啟,宿主可前往商城自由選購!”
林瑄禾明白了,封海的確是凶手之一,但沒有證據。
現在技術不夠,封洪波將現場清理得太乾淨,沒有留下任何可以指控封海的證據。
封海這孩子,和其他孩子是不同的。
林瑄禾本來挺期待商城開新分類的,現在卻沒什麼心思查看。
正巧封海已經葬了頭發,他路過林瑄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不像是孩子的眼睛,更像是怪物。
封海徑直上了樓。
他的外形隻是孩子,但他什麼都懂。
林瑄禾很確定,他懂。
林瑄禾歎口氣,走到石凳前坐下來,操縱著進入商城界麵。
她沒去看電器一欄,而是先點開帶著紅點的“通緝犯檔案”幾個字。
點進去後,就和她平時看到的通告差不多,上麵有嫌犯的照片,還有嫌犯的姓名、籍貫、年齡等基本信息,以及他犯的罪。
最上麵還有搜索欄,方便林瑄禾搜尋。
林瑄禾猶豫片刻,先在搜索欄輸入封海的名字。
不出所料,真的有和封海有關的頁麵跳了出來,一共兩人,其中一個是新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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