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昀還是沒能答應和林瑄禾以認真工作的態度一起檢查錄像帶。
以前他倒是真和田琳一起檢查過,當時沒覺得有任何不妥,現在他卻覺得很不妥當。
在晏昀的堅持下,林瑄禾隻好先留在店裡見夏明,等審過夏明,再去假發店。
裴遠還是覺得夏明很可疑,“他搜集的很多女性的衣物,都是住在他附近的鄰居的,這種變態行為,足以說明他心裡很變態了吧?”
林瑄禾不知道如何解釋自己的想法,“總覺得夏明這個人,在這種事情上會更暴虐一些,但是汪顏的屍體很完好,鐘翠翠卻被虐打過……我以為是因為汪顏的長相好,凶手在她身上完成了某種儀式,夏明需要這種儀式嗎?”
裴遠想了半天,都沒想通儀式感是什麼。
林瑄禾還沒見到夏明,一時無法解釋清楚。
單從夏明在“性”這方麵的表現來看,其實還是很符合凶手的形象的。
田琳跟在一人身後嘟囔著問,“晏隊剛剛說,安娜的住址在哪裡?”
裴遠說:“長風街東儘頭後走兩個胡同東邊第三家。”
林瑄禾聞言,偷偷看了裴遠一眼。
想到他和冉冬雪之間擰巴的關係,林瑄禾有了點兒想法。
林瑄禾是非常不讚同裴遠把自己看低的,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各有優點,裴遠自有他的好。
隻是她也不能過分地苛求裴遠,試想,如果換做是她生活在一個“你就是不如裴路”的環境裡,在這裡,每個人都對她說同樣的話,甚至連她最親密的父母都這樣認為,她還能若無其事、足夠自信嗎?
林瑄禾想了想,故意說道:“是長風街嗎?我記得是沿東街。”
“肯定是長風街,你記錯了,”裴遠說,“檔案我看了好幾遍了,本來想去她家看一眼,暫時還沒時間。”
林瑄禾說:“你昨晚不是跟著晏昀忙到很晚嗎?還去夏明家裡了,竟然還有時間看檔案?好厲害哦。”
林瑄禾突如其來地誇獎讓裴遠傻了一會兒,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多正常。”
“才不是呢,”林瑄禾說,“連地址都能記得這麼清楚,很厲害!是吧,田琳姐?”
田琳被點到名,後知後覺地明白了林瑄禾的意思,她配合道:“其實小遠的記憶力一直都很好,有小遠在,我都不用看檔案,有什麼事忘記了,直接問他就好了。”
裴遠被誇得暈乎乎的,“你們說的是我嗎?我怎麼感覺你們誇的人和我沒什麼關係?”
“是你是你就是你,”林瑄禾拍拍裴遠的肩膀,“你對自己也得有點兒自信啊,你們家真好,你大哥是當兵的,你是警員,在各界都能吃得開。”
林瑄禾故意把裴遠抬到和裴路一樣的位置,她知道裴遠的不自信是在裴路麵前限定的不自信。
果然,裴遠聽到這話,笑容有些僵住了,他下意識說道:“我隻是個小警員,我哥已經管著好多人了。”
“你倆工作不一樣,有什麼可比性,你看晏昀和你哥差不多大吧,他才管著幾個人呢?你能說晏昀不怎麼樣?”()
在裴遠心中,晏隊還是很有地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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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隊除了偏心眼外,基本上沒什麼可挑的。
腦子聰明,對手底下的人都很好,而且他和林瑄禾一樣,都是還在念書時就有名氣的。
裴遠很佩服晏昀,也佩服林瑄禾。
這麼一對比,裴遠忽然覺得,他和他哥的差距好像沒印象中那麼大了。
裴遠又撓了撓頭,莫名有點兒小開心。
夏明被提到審訊室。
田琳與林瑄禾走進審訊室,林瑄禾負責做筆錄。
夏明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有地中海的傾向,形象一般。他一直佝僂著腰,警惕地看著田琳和林瑄禾,工作年限長的警員,基本上看一眼就知道他一定有事瞞著沒說,是在心虛。
田琳問道:“知道為什麼把你帶來嗎?”
夏明偷偷摸摸地看了田琳一眼,迅速偏開頭,“你們冤枉好人,我什麼都沒乾。”
“什麼都沒乾,家裡女人的衣服都是你自己穿的?”田琳嗬斥道,“要不要把衣服拿過來,你當眾表演一下怎麼穿?!”
夏明看著旁處,不吭聲了。
田琳說:“你現在交代,考慮到你態度配合,法官或許會從輕發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知道嗎?!”
從神色來看,夏明愈發的坐不穩了。
他不安扭動著身體,嘟囔道:“是你們小題大做。”
林瑄禾記了幾筆,然後抬頭觀察夏明的反應。
田琳睨向林瑄禾,林瑄禾搖搖頭。
田琳知道,林瑄禾是不讚同夏明就是凶手。
但假發的確是他做出來的,而且是林瑄禾說,冉冬雪和杜鵑地假發就是凶器。
凶手不是夏明,還能是誰?
田琳繼續流程,“小題大做?夏明,如果你不願意說,那就我來說。認識黃芝英嗎?認識安娜嗎?汪顏和鐘翠翠,這兩個名字熟悉嗎?!”
這一回,夏明臉上的表情有了極大的變化。
不安、惶恐在他臉上一閃而過,他慌張道:“你們,你們連她們的名字都查到了?!”
田琳說:“你以為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
夏明煩躁地摸了摸少得可憐的頭發,腳不停地顛著,“這事,這事你們都知道了?”
田琳冷聲道:“交不交代,全在你。”
眼瞅著夏明就要扛不住,交代了,田琳在桌下碰了碰林瑄禾的腿,示意她準備好記錄。
林瑄禾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擰眉看了緊張的夏明大半晌,冷不丁開口問道:“夏明,你覺得偷女性的貼身衣物是小事?”
田琳一怔,不解地看向林瑄禾。
不是在說殺人案,怎麼扯上衣物了?
夏明卻和林瑄禾在一個頻道上,他擰著雜亂的濃眉,
() 不安道:“這是什麼大事?大不了我賠錢就是了,都是穿過的,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我們在你家裡搜到了大量黃色錄影帶和女性的貼身衣物,你想做什麼,大家心裡都清楚,至於你做沒做過……”
“沒!”夏明惶恐道,“我隻是看看,我可沒真做什麼,再說了,我有女朋友。”
田琳不解道:“那你剛才說的名字……”
“不是衣服地主人嗎?”夏明不停地搓著雙手,“不會吧,真要判?判幾年,我賠錢還不行?”
田琳把林瑄禾拉了出去。
走廊上,倆人站在窗戶邊,田琳有些氣惱,“夏明這是什麼意思,打算認下輕罪?”
“我覺得真凶不是他,”林瑄禾說,“我剛剛看了,他的衣服上有明顯的油漬,而且手指甲應該有段時間沒剪了,裡麵還有泥垢。這樣不修邊幅的人,會特意用什麼香皂去給死者洗澡嗎?”
田琳這才覺得林瑄禾說得有道理。
“那就問清楚假發的來源就行了?或許他是收了頭發做出來的?”
林瑄禾點點頭。
回到審訊室,田琳直奔主題,“你要是能交代清楚,內衣的事,可以考慮從輕處理。”
夏明卻顯得很為難,“賣給杜鵑的假發……”
田琳抬高音量,“這也不打算配合?!”
“我……”
林瑄禾見狀,說:“賣給她的假發不是你做的,是嗎?”
夏明訕笑。
田琳心中驚訝,但麵上沒有任何表露,她板著臉追問:“是誰做的,老實交代!再支支吾吾不配合,後果自負!”
“我說我說,”夏明說,“那兩頂假發的確不是我做的,我……我也不知道是誰做的。”
夏明開假發店時,為了顯得自己賣的商品檔次高,他特意訂做了紙殼子裝假發,相當於商品的包裝盒。
盒子上的圖案都是夏明自己設計的,雖然不算很美觀,但是非常有辨識度。
旁人隻要看到盒子,就知道是他店裡的假發。
前些日子夏明盤點庫存時,發現兩盒多出來地假發。
看做工,既不是他在廠子裡拿的貨,也不是夏明自己做的。
兩頂假發的做工很精致,而且頭發順滑,看著質量便很好。
正好杜鵑來訂做假發,夏明看假發的大小和杜鵑的尺寸差不多,就順手賣給杜鵑了。
反正假發是他家的盒子裡,或許是他記錯了也說不定。
田琳對這個說法不太相信,“你是說,店裡無緣無故的多了兩頂假發,而你沒有絲毫懷疑,直接就賣了?”
夏明悻悻道:“我這不是看質量還不錯麼,總不能扔了吧?”
“你就不懷疑假發的來源?”
“那我也不能挨個人去問……”
“簡直是胡說!”田琳說,“你這是在逃避責任!”
林瑄禾一直沒吭聲。
田
琳覺得夏明沒說實話,但一時又問不出什麼,便看向林瑄禾,問道:“瑄禾,你有什麼看法?”
“我……”
林瑄禾認真思索了好半晌。
賣給冉冬雪和杜鵑的假發,大概率是黃芝英和安娜的,汪顏和鐘翠翠的頭發又在哪裡?
林瑄禾正要說什麼,敲門聲響起,裴遠匆匆走進來。
他手裡拿著兩張紙,焦急地拍了拍林瑄禾的肩膀,“瑄禾,有點兒問題。”
林瑄禾讓田琳稍等,自己跟著裴遠走出去。
身後,夏明還在不斷地解釋,“真不是我做的,你那我做的假發和那兩頂假發對比一下,很明顯就不是我做的。再說了,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我平時也收過頭發,人家拿頭發來賣,發質好的我就直接買了,沒問題吧?說來說去,你們到底為什麼糾結假發?!”
……
林瑄禾跟著裴遠去了走廊,“有什麼問題?”
“你看,這是我記錄的四名受害者失蹤時穿的衣服。”裴遠把自己的筆記本交給林瑄禾,上麵記載的很詳細,每個人失蹤前穿了什麼都一清一楚。
林瑄禾掃了一眼,都是她知道的內容,“怎麼了嗎?”
“你看汪顏的衣服,”裴遠指著汪顏那一欄,說道,“鄰居最後一次見她,她穿的是一件米白色的大衣,下身是深色的牛仔褲,還有黑色的小皮鞋,對嗎?”
林瑄禾問:“你在哪裡找到衣服了?”
裴遠的興致少了一半,懊惱道:“你怎麼什麼都能猜到?我還想讓你大吃一驚來著。”
“說吧,我想我真的會很吃驚。”
裴遠神秘地笑笑,“在一個你絕對猜不到的地方。”
“猜不到?”林瑄禾想了想,正要把想到的答案說出來,忽然想到冉冬雪,她問道,“在哪裡呀,你就彆賣關子了。”
“在……”裴遠笑得燦爛,“在鐘翠翠打包好的箱子裡!”
果然和林瑄禾想的一樣。
鐘翠翠和凶手之間的聯係,比他們想象的要親近得多。
林瑄禾好奇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不是看過鐘翠翠的箱子嗎?特意記下來的,我沒想到真能派上用場。”
林瑄禾忍不住真心誇讚道:“你真的很努力,很了不起,跟你哥比起來,根本沒有差在哪裡嘛。”
被林瑄禾誇獎,裴遠有些開心,他撓著頭傻笑道:“真的嗎?你真的這樣想啊?”
林瑄禾很用力地點點頭,“我想鐘翠翠生前和凶手的接觸應該不算少,我和田琳姐負責夏明這邊,你去找晏隊,然後把鐘翠翠生前接觸的人找出來,你和晏昀說一遍這事,他就明白了。”
被林瑄禾誇獎過的裴遠現在信心滿滿,“交給我,我一定把凶手找出來!”
裴遠走後,林瑄禾的心情卻有些沉重。
若鐘翠翠和凶手真的有聯係,那麼汪顏是如何死的?
林瑄禾不敢深想。
她回到審訊室,不再和夏明繞彎子,直截了當道:“我暫且相信你說的話,你現在把你店裡的常客都列出來。()”
“常客??[()]?『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田琳問,“你認為凶手是店裡的常客?”
林瑄禾點點頭,“否則不會特意留著盒子,而且至少有兩個盒子。”
凶手把死者的頭發做成假發,故意放到夏明店裡,讓夏明當成貨物賣出去。
死人的頭發,又是凶器,被不知情的人戴著,凶手以此為樂趣。
他甚至有可能查明是誰買了假發,暗中觀察,獲取快樂。
他的心理已經變態到一定程度。
夏明是某個方麵的變態,但和真凶的變態不太一樣。
“常客?”夏明說,“像杜鵑這樣的,就算是常客唄,還有經常給我介紹客人的,挺多的,我店裡的假發質量可是真的好,一點兒都不摻假的。”
林瑄禾交給夏明一張紙,“所有人,包括聯係方式,都列出來。”
“……我記不得聯係方式,不過我店裡有本賬,記得很清楚,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瑄禾借了田琳的自行車,打算直奔夏明的店。
她在辦公室提前用腳機和晏昀聯係過了,晏昀正和裴遠去查鐘翠翠生前接觸過的人。
先前他們已經查過一輪,手中都有名單,現在是進一步縮小排查範圍。
林瑄禾剛騎著自行車走到市局門口,就看到林景一坐在台階上悶悶不樂。
林景一有潔癖,平時肯定不會坐在台階上。
林瑄禾心裡雖然急,但這段時間林景一對她還不錯,沒事就來送禮物,也不多打擾她,出於禮貌,林瑄禾怎麼也得問問他的來意。
林景一見林瑄禾走出來,忙站起來。
他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為難地瞧著她。
林瑄禾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奇怪,“怎麼,林茵又出事了?”
“那倒不是,她最近應該挺好的,我發現我媽偷偷給她錢了。”林景一摸摸鼻尖,偷偷看了林瑄禾一眼,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和林瑄禾說。
林瑄禾聽後並不奇怪,“張嫂也樂意給錢吧?”
“咦,你怎麼知道?”林景一頭痛道,“我看她倆都快同意他們在一起了,你說曾澤那家夥……不對,我今天來找你,不是說這件事的。”
林瑄禾看了眼傳達室的表,催促道:“我還有案子,你能長話短說嗎?”
“好的好的,”林景一說,“其實這幾天你的養父母一直住在家裡,媽她好像來局裡找過你,但是你不在。他們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