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琳將目前的情況一一彙報給晏昀。
晏昀一邊聽著,一邊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最後看向一旁蓋著他外套的林瑄禾。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林瑄禾片刻,用鉛筆敲了敲桌麵,懶洋洋道:“熱嗎?”
晏昀個子高,外套也格外長,林瑄禾蓋在頭上,寬寬大大的,從視覺上來說,外套將她的個頭壓到了一米不到。
衣服蓋住臉,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晏昀好不容易發話,她連忙扯下衣服,連連點頭,“熱的熱的。”
“蓋衣服不能蓋住頭,記住了?”
林瑄禾頭點得更歡。
衣服會遮住頭,絕對不是林瑄禾故意為之。
她當時隻是隨手一丟,哪知外套如此了解她的心意,竟想直接將晏昀謀殺。
點完頭,林瑄禾又好奇道:“不過晏隊,你既然憋得慌,為什麼不扯掉外套?還能睡這麼久哦?”
晏昀:“……”
彆說,蓋著外套睡覺還真不冷,挺舒服的,一不小心就忘了爬起來了。
晏昀輕咳一聲,略過這個話題,問道:“你去見王英和桂美枝前,是抱了什麼心思?”
田琳歪歪頭,跟著晏昀一起看過來。
林瑄禾第一次見王英和桂美枝時說的話的確挺奇怪的,田琳一直沒想明白是什麼意思。
先是說什麼約定,又提到羅露,田琳不太理解,這都是他們前期沒查到的內容。
如果隻是聽那些話,更像是在胡說八道。
林瑄禾解釋道:“王英和桂美枝給的反應很奇怪,表麵上是在攀咬對方,可她們的說辭卻更像是互相吻合的,我的意思是,更像是提前商量過的。我不太理解桂美枝為什麼會幫王英,所以試探著尋找她們的弱點。”
“弱點?”田琳回憶著林瑄禾當時說過的話,“你和王英提到約定,還說桂美枝不見得會遵守約定。”
林瑄禾點了下頭,“王英就算和桂美枝認識,時間也不會太長,她們之間應該沒那麼多信任才是,所以我試著挑撥他們的關係。”
“桂美枝那邊呢,你提到了羅露。”
“我從林景一那邊了解到,羅露最近新交了一個朋友,這個朋友大概率就是王英。我認為她們二人會成為朋友,絕對不是偶然,所以我開始猜測,羅露在案子裡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桂美枝不願意說實話,會不會與羅露有關。畢竟唯一能威脅到桂美枝的事情,大概就是羅露了。”
田琳聽著聽著,無端打了個寒顫。
他們一直把桂美枝、羅露母女倆放在王美玉、王英的對立麵上,不曾想這三人居然有如此複雜的關係。
田琳越想越覺得心裡發寒。
林瑄禾接著說道:“我用羅露威脅桂美枝,桂美枝才決定要和我好好談談,但是說到最後,桂美枝也沒說明羅露到底做了什麼。如果羅露什麼都沒做,為什麼我的話能夠威脅到她?”
田琳問
:“是啊,為什麼?”()
“我想了一下,大概有兩種可能。要麼是羅露真的做了一些事,桂美枝為了不讓女兒被抓,所以隱瞞了,她是故意承認自己是凶手的。還有一種可能,羅露什麼都沒做,如此一來,桂美枝承認自己是凶手,就更是故意的,她隻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說出這些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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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昀勾勾唇,“按照你的說法,桂美枝似乎不是凶手。”
“我沒法肯定這一點,但桂美枝所謂的找邊緣工作者勾引羅福來去開房的說辭,一定是說不通的,晏隊,我們是不是該把注意力放在王英身上?”
晏昀挑了下眉,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你打算做什麼?”
“首先,要查清王英和桂美枝之間的關係,我懷疑她們早就認識了。”林瑄禾語速極快,“還有,我想再和王英談一談。”
“準備談些什麼?”
“既然挑撥離間對王英來說不奏效,那便實話實說好了,”林瑄禾說道,“另外還有……我想到了一個驗證桂美枝供詞的方法,不知道能不能湊效,但可以試一試。”
王英被再一次帶到審訊室。
她的麵容稍有憔悴,但在看到林瑄禾的瞬間,她眼底閃過一道微光。
林瑄禾留意到她的目光,微微擰了下眉。
她不動聲色的在晏昀身旁坐下。
王英冷冰冰地問道:“確定我媽是怎麼走的了嗎?我能離開了嗎?我還要給我媽辦葬禮,不能在這裡留太久。”
晏昀沒反應。
王英蹙蹙眉,又看向林瑄禾。
林瑄禾怔了一下,才意識到晏昀是將“舞台”留給她了。
她原本還在思考如果晏昀和她的方法不一樣怎麼辦,沒想到晏昀考慮得如此周到。
林瑄禾答道:“我們就是來通知你的,一會兒你可以收拾收拾東西離開了。”
林瑄禾的回答果然讓王英一愣。
不過她呆愣的時間不長,很快便調整好情緒,說道:“那便好,雖然我對羅福來沒有印象,但我畢竟是他的女兒,不管怎麼說,我都不會對他下手。”
林瑄禾笑笑,附和道:“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本來沒有證據能放了你,現在好了,真凶已經找到了,你可以放心了。”
“凶手?”王英呼吸一滯,“真凶是誰?”
林瑄禾始終笑眯眯的,“你很好奇凶手是誰?”
王英不自在地避開林瑄禾的目光,“他是我爸,我想知道是誰殺了我父親,很奇怪嗎?”
“不奇怪,我可以告訴你,”林瑄禾挑了下眉頭,笑容更盛,“是桂美枝,她原本試圖將罪名推給你,還好後來良心發現,承認了殺人事實,我們已經派人去找證人了,案子馬上就能結。”
王英麵上不顯,但卻向後移了移位置,“證人?什麼證人?”
“和羅福來一起進招待所的女人是桂美枝找的,隻要找到她,就能證明桂美枝就是凶手了。”
林瑄禾話音剛
() 落,門外響起匆忙的腳步聲,田琳推門而入,迫不及待道:“晏隊,找到燕子了,案子能結了!”
聽到“燕子”二字,王英的目光明顯震了一下。
她局促不安地攪動著手指,神色晦暗。
林瑄禾看了眼王英的手指,彎唇笑了起來。
接著,她和晏昀一起站起身走過去,“太好了,馬上給王英辦手續吧,不要耽誤她的正事。”
田琳瞥了眼王英,笑著點點頭,“是啊,案子總算能結了,再這樣熬下去,我都要撐不住了。”
三人說著,就要丟下王英離開,直到王英冷不丁說道:“不是她,她是假的,你們如果真信了,就是在冤枉人。”
林瑄禾回頭看去,笑眯眯道:“看來你願意好好談一談了,是嗎?”
王英鎖起眉,敏感地捕捉到信息,“你在騙我?”
“不是騙,”林瑄禾不太在意,“我隻是將案子的進展告訴你而已,現在已經有警員帶著桂美枝去找燕子了,隻要能找到人,桂美枝立馬會被抓捕。”
王英抬眸看著林瑄禾,眸光深邃。
她與林瑄禾年紀差不多大,可這一眼卻顯得格外老成。
王英沉默良久,才徐徐道:“算了,我做的事情,不被抓到就算了,既然已經被你們發現,再害得彆人被連累,就不好了。”
林瑄禾問:“是你殺了羅福來,殺人動機是什麼,為了王美玉嗎?”
王英自嘲地勾了下唇,她平淡的目光掠過林瑄禾,目光聚焦在不遠處。
“羅福來,這個禽獸,他殺了我媽。”
十五年前,王英重病,王美玉獨自帶著王英來城裡看病。
她沒有人脈,唯一的人脈就是羅福來,所以不得不去找他。
王美玉的目的是要到一筆錢,給王英看病,她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畢竟孩子是兩個人的。
再說如果不是她已經花光積蓄,她也不想來找羅福來。
讓一個孩子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拋妻棄子的小人,能有什麼好處?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王英其實不太清楚,王美玉去見羅福來時,不會帶著她。
隻有一次,在醫院,羅福來去看望他,在見到羅福來的一瞬間,王英不但沒覺得有親切感,反而異常害怕他。
她很抵觸王美玉去見羅福來,可王美玉說,他們還沒談妥錢的問題,還要再見幾麵。
而羅福來除了在醫院露過一次麵後,就再也沒去看望過王英了。
王英不覺得羅福來是她的父親。
在王美玉出事的那一晚,王英的狀態格外糟,醫生卻查不出她有什麼問題。
那一晚,王美玉和羅福來商量好要去拿錢,所以無論如何,王美玉都要去見羅福來。
王英很不安,她偷偷離開醫院,跟在王美玉身後。
當時的新市已經通公交車了,一張車票要三分錢,王美玉不舍得花錢,她是走到招待所的。
天色已晚,去往招待所的路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王英很想哭,但怕被王美玉發現,一直竭力忍著。
期間她也跟丟過,但路隻有那麼一兩條,她運氣不錯,最後成功找到了招待所。
隻不過,她沒能再看到活生生的母親,而是看見羅福來提著個編織袋走出來。
編織袋是透光的,羅福來走到為數不多的路燈下時,王英能清楚地看到裡麵有一隻人手。
然後,王英再也沒能和母親說句話。
醫院的人認為王英是被母親拋棄了,隻有王英知道,王美玉就算拋棄她自己,都不會拋棄王英。
幸好她的運氣還不錯,遇到了福利院的院長,在院長的幫助下,她不僅治好了病,還找到了可以生存的地方。
“院長絕對不知道我的事情,”王英怕連累院長,堅定道,“我拜托過她,不要把我的資料給彆人,她是太相信我了,才會真的這樣做,我們不是同謀,請你們相信我。”
可事到如今,是不是同謀又有什麼區彆?
“早些年我沒錢也沒時間,現在終於攢了些錢,有些事情,終於能做了。”王英勾起唇,露出殘忍的笑容,“尤其是羅福來,他就算粉身碎骨,我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