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褚晏瞳孔一震,就好像看陌生人一樣上上下下將周崇柯打量了好幾遍。
最後得出結論——
“沒睡醒?”
周崇柯唇角微動。
兩人大眼瞪小眼。
一個滿目警惕,一個有口難言。
沉默。
還是沉默。
周崇柯摸了摸袖中那斟酌了千百遍用詞的求和信,誰說萬事隻有開頭難的?他這開了頭也沒容易到哪去。
真是要瘋了!
不管了,寫都寫了,一鼓作氣遞出去就完事兒。
周崇柯深吸了一口氣。
“哎哎哎,聽說了嗎?”
“聽說什麼?褚家和成遠伯府那事啊?”
“嘁,誰要跟你說這個,這事府裡娘們兒說道說道就行了,我說的是虞相那事,聽說……”
候朝房外傳來了交談之聲,來的人似乎還不少。
耳聽著這聲音越來越近,人馬上就要進來了。
周崇柯那已經抽出到一半的信封倏地一下又塞了回去。
褚晏眉頭緊皺,這廝到底在耍什麼把戲?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咳咳咳——”周崇柯掩唇咳嗽了幾聲,轉身飛快坐回了自己原來坐的地方。
不行,容他再緩緩。
剛才說話的那幾位大人剛進門就感覺麵前閃過去了一道旋風,再定睛一看,褚晏和周崇柯兩人一東一西,坐得相隔老遠。
本來眾人都知道這兩人不和,這般景況他們也早已經見慣了,沒什麼可奇怪的,可問題是,以往許是因著被搶了未婚妻,周崇柯在褚晏麵前向來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今兒卻不知是怎麼了,瞧著竟像是氣弱心虛了一般。
甚至被褚晏那般瞪著,彆說瞪回去了,那是吱都沒吱一聲。
好家夥,這可真是活久了什麼都能見到。
眾人麵麵相覷,俱是從對方眼裡瞧出了不可思議四個字。
稀奇、稀奇啊……
下朝後,周崇柯聽隨從說賀景明回來了,他匆匆回都察院交代了些事情,之後就馬不停蹄地趕去了成遠伯府。
誰料,到了成遠伯府卻被告知賀景明不在府裡。
“不在府裡?他去哪了?”周崇柯問道。
門房的下人搖了搖頭:“世子爺並未說要去哪,小的也不知,隻是瞧著世子爺似乎心情不太好,許是出去散心了吧。”
周崇柯聽後沉默了許久,景明向來都是重情重義之人,褚瑤的事情對他的打擊隻怕是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
想了一下他會去的幾個地方,周崇柯調轉馬頭,直接去了他們常去喝酒的樂坊。
“哦呦,爺您來了!”樂坊的管事老遠望見人,趕緊就出來迎了。
他舉著雙手準備接過周崇柯手裡的韁繩,可等了半天也沒見周崇柯下來,抬頭一看,卻見其臉
色陰沉沉的看著某處,管事順著視線望去,隻見是一夥喝得醉醺醺的富家子弟笑作了一堆。
仔細一聽,嘲笑的正是賀世子娶了個假千金的事情。
思及賀世子和周大人的關係,管事臉色一白。
“小的立馬將他們趕走!”
周崇柯收回視線,聲音冷極了:“再讓我聽見這些,你這管事也不用做了。”
“是是是……”
管事點頭哈腰,汗流浹背。
周崇柯沒有進去,揚鞭離開。
真假千金的事情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而娶了個假千金的賀景明,首當其衝地就成了被議論的中心人物。
如果他是賀景明,大抵會想找個清靜的地方。
一刻鐘後。
見到在他府中涼亭自飲自酌的賀景明,周崇柯頓步,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你倒是會喝,我珍藏的酒都被你給翻出來了。”
周崇柯玩笑著坐下,拎著酒壺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賀景明掀眸,兩頰都醉出了坨紅,卻還是正了色認真道:“回頭我補給你。”
周崇柯:“……”
這樣子看來是真醉了,連他的玩笑話都聽不出來了。
“否跟我說這個,我還能缺你這幾壇酒?你喝就是,管夠!”
賀景明笑了笑,又趴回了石桌上,晃著酒杯嘟囔:“夠朋友。”
許是一個人在這憋了許久,有了傾訴的人,賀景明拉著周崇柯開始絮絮叨叨了起來:“你知道嗎,我走的那天,天氣還挺好的來著。”
“我本以為,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可為什麼,短短幾天,回來一切都變了。”
“你說我在她心裡到底算什麼?她做這一切的時候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想過我?”
他根本就不在乎身份,他娶的是她這個人啊。
她若能跟他坦白,哪怕被世人嘲笑,他都不會拋棄她,他會陪著她一塊贖罪,可她沒有,她選了一條不歸路,她從來……都沒有相信過他。
周崇柯聽著,卻沉默不發一言。
作為朋友,他可以陪他喝酒,也願意聽他傾訴,但褚瑤的事,他有自己的立場,做不到共情,不予置評已是他能做到的極限。
賀景明拎著酒壺搖搖晃晃走過來,然後一手搭在了他肩上,不知還剩幾分神誌,笑得比哭還難看:“她還真是為我著想呢,我以後再也不用怕大舅哥拎我去習武了,真好啊……”
周崇柯:“……”
人在亭中坐,忽然就感覺被紮了一下。
他側首看向旁邊這醉成爛泥已經睡去的某人,心情忽然複雜了起來。
賀景明如今是沒有大舅子解脫了,可他……
周崇柯垂眸看了看還在自己的袖中沒送出去的那封信,再度沉默。
這算不算是天道有輪回?
想起自己先前乾的那些事,周崇柯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他
幽幽歎氣,仰頭又灌了一口酒。
愁死了……
翌日。
“世子爺,到了。”
車夫勒停韁繩,馬車停在了一處荒郊。
前麵散落的石頭左一塊右一塊,沒個平整的地方,馬車不好再進去了。
賀景明提著東西從馬車下來,吩咐車夫:“你就在這等吧,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車夫應聲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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