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原完全愣住了。

他實在沒想到,決賽的最後一局,短短的十五分,這可謂關鍵中的關鍵時刻,英美裡居然會突然地把他換上了場。

說實話,影山的表現並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就算菅原自己心情有點微妙,但也必須承認這一點。

“可是你承不承認又不重要。”東峰天真地說出了相當刺痛人心的話語。

菅原差點直接給他跪下,但扭捏兩秒又問:“剛剛影山聽見的時候……看上去心情怎麼樣啊?”

大地瞥他一眼:“還不錯?終於可以休息了,心情應該很好吧。”

“你明知道我不是在說這個!”

大地嗬嗬:“我可不知道你是在說哪個,我隻知道既然是她讓你上場,就意味著她需要你來得分,她需要你站在場上把最後一局贏下來,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知道。”

菅原抿唇。

原本有些漂浮不定的心情,被大地指責了這一通之後,慢慢地安靜下來。

“我才沒有在指責你!”大地抓狂,“我隻是簡單快速地告訴你,我們現在該做什麼而已。”

“但在我聽來就是指責!這種事可不是聽你怎麼說,是要看我怎麼感受的!”

“好啊,那旭你來說說看,你覺得到底是怎麼回事?”

“噢噢,你以為旭就會站在你那邊嗎?旭!來,說說看!”

東峰:……

“我覺得你們兩個說的其實都挺有道理啦……”他撓撓頭。

“牆頭草!”

“兩邊派!”

“最後被集火的果然變成了東峰學長。”月島毫不意外地評價。

他看了眼日向:“怎麼,你也想不明白嗎?”

後者用力一點頭,很坦誠地就承認了:“對!我完全想不明白!換人的情況難道不是會隻出現在場上這個人表現不好,為了挽救局麵,所以不得不換嗎?”

以日向的想法,大概就應該是這樣才對。

“但影山的表現不說不好,簡直是好得無可挑剔啊!”他強調。

月島在心裡咒罵三分鐘之前那個莫名其妙主動開口的自己是蠢貨,一邊還得不得不給他解釋:“還有一種,那就是學姐覺得合適。”

“把他換下去,卻沒有把你換下去,就說明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不是在這裡嘰嘰咕咕吧?”

月島嘴角一勾:“還是,怎麼說?你其實不知道自己該乾什麼?”

日向一下就說不出話來了,過了幾秒才支支吾吾說:“可是,可是……”

月島壓根不打算聽他可是,直接打斷:“更何況,那家夥比你更懂得這個道理好吧。”

他衝影山努努嘴:“你看他像是不情願的樣子嗎?”

兩人一起看向場邊。

嗯,確實看上去精神狀態還算穩定。

但是……

“不要說得好像影山比我聰明一樣吧

!”日向不滿,“怎麼看都是我更聰明!”

月島抽了抽嘴角。

不管是承認日向比影山聰明,還是承認影山比日向聰明,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很難做到的事情……

“——之所以會換上菅原,是為了強化場上的火力。”

教練席上,英美裡沒有回頭,但說話的聲音恰恰能讓影山聽清楚。

“火力?”一年級生呆呆地眨眼,火力又是個什麼概念?

如果要說攻擊力,他有這個自信能夠挺胸抬頭地說,他給出來的托球也能夠充分發揮每一位攻手的進攻能力,給他們找到最合適的路線,幫助他們得到最多的分。

但是火力、火力……

聽上去跟他想象的,好像又有一點不同。

決賽第五局,一共隻打15分,兩邊都想立刻抓住一開始幾個球的風向。

英美裡盯著場中,一時沒有回答,反而是仁花在旁邊替她解釋:“大概就是說影山同學的技術很好,但在有的時候,是不是在攻手的選擇上有點……這樣吧,應該。”

“應該?”影山偏頭看她。

仁花一驚,頓時縮了縮脖子,雖然已經是能獨當一麵的能乾經理,但她看影山的凶凶臉還是……有一點害怕。

誰讓這人長得太凶!輕鬆就是一個三白眼露出來。

雖然如此,還是舉起自己手裡的筆記本:“之前學姐有讓我收集數據,很明顯就能看出來,不管是東峰學長還是田中學長,在菅原學長手底下的時候,得分會比……呃,多很多。”

“但是,我是因為……”影山皺著眉,“因為有的時候的確是讓其他人進攻會更好。”

場上飛快來回,比分壓到3-3,雙方都還算勢均力敵,英美裡才有空回頭聽他們聊天。

一聽,就笑了一下。

“那就看看,到底是不是這樣吧。”

*

“烏野換二傳了啊。”

稻荷崎當然是比任何人都關注這一點:“菅原……還換了大地?”

北輕輕一挑眉:“防守,沒問題嗎?”

不管是場邊的、觀眾席的、隔著屏幕的,但凡對排球或者烏野有幾分了解,都忍不住想到了這個問題。

把影山換下去,二傳啟用菅原,最多就是讓大家有點摸不著頭腦。

但菅原的實力也是有目共睹,早在一年級新人加入之前,就已經作為二傳和烏野一起登頂過全國優勝。

所以二傳的位置換人其實並不算什麼,但把大地換下去……

眾所周知,澤村大地此人在烏野的實力排行,既不是第一主攻,也不是助攻能手,尤其在一年級加入之後,板上釘釘的天才影山不用說,連日向和月島……乃至山口,都有過比他更亮眼的表現。

但在實力至上的體育圈,即便是烏野粉絲鬨得不可開交的內部論壇裡,對他的評價都是【毫無爭議的實權隊長】、【無可替代的靈魂支柱】。

明明沒有強勢

的進攻表現,又怎麼能被心服口服叫一聲隊長呢?()

“當然是因為,他在防守方麵的作用,實在無人能敵咯。”黑尾說,“所以把他換成田中,烏野是打算直接走對攻?還真是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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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天性謹慎的佐久早,還是大膽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木兔,都難得讚同他的說法。

第五局誒!決勝局!雖然現在看著是3-3,兩邊勢均力敵,但總共就打十五分,一眨眼就會結束的關鍵時刻!

“雖然知道他們是想快速拿分……”宮侑舔舔嘴唇,“但是這個機會,我們就不客氣地拿下了!”

總共六分的試探時間結束,雙方幾乎是心照不宣,突然放開手腳橫衝直撞起來!

一共就隻有15分——但凡讓對手多拿一分,都是把自己往懸崖邊多推了一步!

宮侑下手,有一種不分敵我的狠毒,把攻手們禍禍得全場亂竄不說,對麵的西穀也相當煩躁。

接發球還好——除了宮侑,稻荷崎還沒有誰的發球會讓他接不住——但扣殺,看看稻荷崎的攻手名單吧!

全國前五的尾白阿蘭,靈活機動的宮治,球路詭異的角名。再搭配一個攔網嫻熟的大耳,簡直是無死角陣容。

而現在,這個無死角陣容的扣球,全都要他一個人來接了!

決不能失分的壓力、對手的強勢和意氣風發,讓西穀的壓力杠杆直接拉滿。

即便是一傳之神,也不是真的神,難免出現錯漏。

“5-3!”裁判宣布,“稻荷崎得分!”

尾白的扣球,直接從西穀身邊擦身而過了。

碰都沒有碰到,不是彈飛,而是直接擦身而過。

這種級彆的失誤,從西穀加入烏野以來,簡直是屈指可數。

但並沒有一個人責怪他。

畢竟就連東峰,也是回頭又看了一遍賽場內立刻閃回的錄像帶,才反應過來,原來剛剛那個球離他也很近。

伸伸手就能夠到,但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反應。

“都這時候了,全憑本能反應啊。”飯綱點評,“說得不好聽一點,不就是全憑運氣嗎?”

運氣,每個選手都很討厭的詞語。

無法被日複一日的練習強化,在比賽裡神出鬼沒的——運氣。

西穀的心情可想而知,東峰不能想象他的壓力,隻希望能夠儘可能跟他站得近一些,於是往後者的方向走了兩步:“西穀,其實沒事的……”

“……最後的那個球,是我沒有努力去接!抱歉!”

西穀開口卻比他更快。

日向嚇一跳:“啊啊不是這樣的!阿穀學長,請不要這樣說!”

東峰也說:“是啊西穀,其實那個球要我接也是能接到的,隻是我也沒有及時支援到你,第五局給你的壓力本來就很大……”

“給我的壓力大,並不是任何我能夠逃避的借口。”西穀很認真地說,“我說過的,我會守住後場,會守住大家的一傳。”

() 東峰一聽他這麼說,就收斂了神色:“……好,我相信你。”

一傳,是需要這麼嚴肅以待的東西嗎?

日向臉上驚恐的表情漸漸褪去,他微微皺眉,不自覺地認真思考起來。

一傳,究竟是什麼呢?

在此之前,他偶然接過幾次還不錯的一傳,甚至連影山那種龜毛二傳手都誇過好球,但日向並沒覺得為此感到多麼激動……或者說,他最喜歡的依然是扣球。

不斷地起跳扣殺,將對方的攔網騙得團團轉,又或者直接將他們擊碎,迎來滿場觀眾的注目和掌聲,迎來那種挑戰自己極限的快感和成就感,這都是他一直以來非常喜歡的東西。

但一傳……

要是能做好,當然很重要,但是有這麼重要嗎?

真的有嗎?

“真的有哦。”菅原輕聲說。

日向又驚恐了:“菅原學長,會讀心……!”

菅原沒好氣:“你自己說出來啦。”

八分的自然暫停,他心想休息也休息不出什麼來,乾脆說說話,於是衝著日向就是一通傳教。

什麼一傳是一切的基石、彆看影山一副‘有什麼一傳都衝我來’的高冷樣,實際上也很偏愛給得好的一傳……

日向一邊聽,一邊神遊。

啊,說到這裡。

很早很早之前的一次合宿……日向想,他好像也和德久學姐說過這個話題?

在合宿房間裡跟學姐的對談,是相當偶然的一次機會。

那天他半夜出來去洗手間,路過走廊的時候,發現有扇門沒關上,還透出光線,結果走了兩步過去,發現是德久學姐在裡麵複盤。

還在看比賽做資料啊……好難相信。

日向記得自己當時就是這樣的想法,學姐有時候會突然流露出非常勤奮的一麵,就很奇怪。

德久學姐,在日向看來一直是那種經典的天才形象,因為什麼都能夠很快上手而且做好,所以就隨隨便便完成大吉。

所以不會太努力,也沒有什麼想要在某些方麵更進一步的欲望。

看到了、想到了,就做了。

而且通常還能做得很好。

他心裡有一丁點推測,但日向對此並沒有什麼額外的評價,他不覺得學姐這樣做就是更瀟灑,也不會覺得學姐這樣做就是失去了更有意義的生活。

他隻會對此感慨,啊,原來天才也各有各的不同,僅此而已。

但跟影山又不同的是,影山是個很好懂的人。

天才歸天才,他在排球上一以貫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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