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
這個概念倏地掠過腦海。
最開始,隻是指尖在顫抖。
漸漸的,這股顫栗密密麻麻地鑽進血肉與骨髓。像吊針裡一點一滴墜下的藥液那般,雖然緩慢,卻確確實實的,在他冷靜又慌亂的每一分、每一秒內,逐漸擴散至全身,令他渾身都泛起了一陣接一陣的寒意。
但是。
神田詩織體內分明沒有術式。
她隻是借用了嫉妒魔女的術式與咒力,也因此,她每次留下的咒力殘穢都殘存著一種顯而易見的、很強烈的詛咒的氣息。
這是六眼下的定論。
也是夏油傑觀察到的現象。
大抵……不,百分之百不會有錯。
而嫉妒魔女的術式是影子,影子的侵蝕與同化。
如果再加上時間回溯的話,就是兩種術式。
一個人會同時擁有兩種術式嗎?
還是說,因為那個人是與詛咒之王齊名的嫉妒魔女,就連這種前所未聞的事也成為了可能的一種?
夏油傑覺得錯愕,又為自己在如此衝擊之下,還能井井有條、冷靜理智地去排除一個個選項而感到荒謬。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忽然很想喝水。
但身邊沒有水。
他不停地乾咽著唾沫,舔著乾燥的唇皮。她無意間透露的細節在腦內反反複複地回放,夏油傑又想起灰原雄在食堂談論起的那檔綜藝節目。
盛夏的黑夜裡,蟲鳴是如此清晰而悠遠。
少年獨自靠坐著樹乾,低垂著頭,手臂擱在屈起的長腿上。氧氣的輸送突然變得這樣艱難,他用力扯開了領口,胸膛劇烈起伏著,感到濃烈的窒息。
夏油傑抽出了手機。
通訊錄置頂是女朋友的號碼。
他點了一下,但手指發抖得太厲害,沒能點成功,於是他不得不又重重地點了第二下。
電話撥出了。
很快,熟悉的少女音色響了起來。
“……喂?”
-
船靠岸了。
在這趟遊船活動中,神田詩織睡過了大半。
她揣著白貓跟在五條悟身後。船離岸有點高,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正想要跳下來的時候,麵前忽然伸來了一隻乾淨的大掌。
她詫異抬眸,發現五條悟正懶懶地看她。
少年白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藍眼睛半露出墨鏡,見她望來,他晃了晃手,催促:
“快點啦,老子伸著也很累欸。”
咦?
是正常的五條悟。
他消氣了嗎?
神田詩織一邊想,一邊很自然地就把貓舉了過去,同時不忘叮囑:
“要輕點,彆傷到它哦。”
五條悟:“?”
他什麼時候說要這個了?
“你要養它?”
“唔……
有點。不覺得很可愛嗎?跟我買的貓咪玩偶一樣可愛。”
五條悟頓時露出一個好似吃了蒼蠅似的表情,他不禁低頭看了看被放到自己懷裡的白貓。
什麼叫跟貓咪玩偶一樣可愛?
他承認,它毛發蓬鬆,身體也不怎麼臟,外表勉勉強強稱得上是可愛,但無論怎麼看都比他的代餐差遠了。
非要養的話,還不如養他。
他可以自帶夥食,這隻貓做得到嗎?
大約是感受到五條悟的眼神產生了變化,白貓忽然炸了毛。
它抬爪推了下五條悟,弓背哈氣,接著迅速一蹬腿,靈巧地從五條悟懷裡掙脫出來落了地。
憑借著貓科動物點滿的敏捷屬性,那抹小巧的白色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從船上下來的神田詩織:“……”
她看向五條悟。
五條悟眨了眨眼,表情很無辜。
大貓能有什麼壞心思呢?隻不過是同類相斥罷了,喵。
艄公笑眯眯地看著兩個年輕人。
見女孩子麵露沮喪,艄公適時開口:“小鎮的展覽中心裡,有個幸運石。”
艄公覺得,年輕女孩子大抵都喜歡這些玩意兒。
果然,少女看了過來。
“好像是以前落下的隕石碎片……還是其他的什麼,老實說,我也不太清楚。”
艄公摸了摸頭,露出一個憨厚的笑,“據說摸過這塊石頭的人都能得到好運,很靈驗的。來這旅遊的外地人大多都是衝著它來。”
噢噢!這段話聽起來……
很NPC!
就是那種,你走在新手村裡,發現忽然有人朝你搭話,在說了一長段你skip掉的劇情後,係統提示你觸發了支線任務。
神田詩織眼睛一亮,不禁起了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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