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離開後的太宰並沒有回自己的安全屋,而是在路過鶴見川時一躍而下。
很早他就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
得到之物,終將毀滅。
他無法向中原中也那樣全心全意的信任著什麼人,也無法向森鷗外那樣全然理智的思考著一切。
天性中同時存在的自卑與自傲如同詛咒般纏繞著他,與他的靈魂共存。
因此他放任著森先生明裡暗裡的奪權,全然將自己放在天平的一側,任憑打量評估。
又在發現森先生打算派遣中原中也離開橫濱時,下意識的阻撓。
如果受傷的話,就會留下吧……
如果留下的話……
如果留下的話又能怎麼樣呢……
沉沒……
隨便是什麼……
救救我……
不!
如果就這樣死去……
就太好了……
然後,光亮了。
“喂,你沒事吧”利姆露看著怔怔地望著他的少年,語氣柔和。
太宰治像是被從什麼美好的幻夢中驚醒,神情轉瞬變得厭世又漠然“都怪你破壞了我的入水儀式”
利姆露茫然片刻,在心裡戳戳智慧之王。
【告,太宰治,18歲,港口mafia五大乾部之一,腦力派。愛好自殺,有著‘太宰治的敵人最大的可悲之處在於,他是太宰治的敵人*’的恐怖名聲,與中原中也並稱‘雙黑’】
“我可是差一點就要解脫了。”太宰治的神色裡帶著點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迷茫,為什麼不讓他從這氧化而腐朽的世界清醒過來(注1)
利姆露的神色更加哀歎了,之前見到中原中也他就想說了,橫濱的mafia是對童工有什麼特殊偏好嗎。
才18歲就當上乾部總不會是空降的吧,讓三觀尚未完全建立的孩子手染鮮血,一腳踏入黑暗的深淵……真的好麼。
中原中也他不好說什麼,因為荒霸吐的特殊性,他很難在橫濱以外的地方找到歸宿,況且那孩子是真心把□□當成棲身之所,隻能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但是……這個孩子。
他看不見哪怕一丁點的歸屬感,對□□的,對世界的……都沒有,什麼也沒有,這孩子的眼裡空無一物。
被看穿了,太宰治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像是被人從陰暗的角落拖出來的夜行生物,在暖融融的陽光帶來溫暖之前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叫人難以忍受的灼燒之痛。
思維驚叫著快逃!身體卻不知道為什麼一動不動。
隻是神情愈發漠然,像是盛滿黑泥的瓷器幾乎被人從中間劈開,惡意如潮水傾瀉而出。
“你要和我走嗎”利姆露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衝動,隻是看著少年隱隱約約透出幾分熟悉的俊秀麵龐,心裡就莫名柔軟。
太宰治滿載惡意的傷人之語卡住,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隨即毫不猶
豫的翻身想再跳進河裡。
然後被抓住了
剛睜眼看見自己被一根極細的絲線提溜回原地
太宰治緩緩地、緩緩地打出一個問號
前一次被救上來時,他還在昏迷,因此不確定自己是怎麼被救上來的,但這次他切切實實的順著受力點把手放在了纏在他腰上的絲線上。
不是異能力!
利姆露還真沒有遇見過這種一言不合就跳水的小孩,啊咧咧,這就難辦了。
【告,個體太宰治與井澤靜江有血緣關係的概率為98.997%,推測為其姨外祖母】
突如其來的信息一下子驚住利姆露,萬萬沒想到會這麼巧。
哎——雖然早就知道以靜小姐穿越過來的時間看,哪怕有血脈親人存活,他的年齡應該也不小了,但可以追溯到姨外祖母,他是沒有想到的。
仔細看看,這孩子的樣貌確實有幾分像靜小姐。
想到這裡利姆露看太宰治的眼神就更加柔和了,這樣就更加不能放著這孩子不管了。
太宰治打了個冷顫,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你是什麼拐賣少年的人販子嗎,離我遠一點,人販子先生——”太宰治的語氣惡劣,黑洞洞的眼裡沒有一絲情感,像是遺落在人間的空白軀殼。
太宰治終究是太宰治,港口mafia的操心師,天時地利人和造就的一點點柔和的表象如同海麵上泛起的泡沫,轉瞬即逝……卻,真實存在過。
“抱歉是我唐突了,我的承諾一直有效,隻要你願意,無論在哪裡,我都會來接你的。”利姆露的語氣平靜卻有力量。
太宰治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子譏誚,可不等他說點什麼,利姆露果斷開口告辭。
過猶不及,他們來日方長。
被打斷蓄力條的太宰治一口氣憋在胸裡不上不下,臉色更難看了。
太宰治從來不是什麼忍一時海闊天空的人,倒不如說他更擅長在自己不開心時讓彆人更加不開心。
不緊不慢的去電話亭打了幾個電話,太宰治這才施施然走了。
正吃著晚餐卻被叫回去加班的下屬ABCD
謝邀,人在橫濱,今天依舊是想眾籌請人暗殺上司的一天
據某不方便透露姓名的下屬A表示,當夜橫濱最高的五棟大樓燈火通明,其中又以中原大人所在的部門最為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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