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向縫合線刺去,卻在即將碰到的時候微不可查的停頓了片刻,又以堅定的力道繼續向下,直至抵住屍身尚且柔軟的皮膚。
這圈縫合線擺明了有貓膩。
戶川徹忍不住聯想到了電影裡的抱臉蟲,疑心割開後會不會從腦子裡蹦出什麼奇怪的東西襲擊他。
但他很快想到了纏繞在身上的猶如詛咒般的“不死”,僅僅猶豫了片刻便將警惕心連帶著對生命的敬重一起拋在腦後,選擇了最快的驗證方式,迅速且果決的割開了縫合線。
刀尖刺破皮膚,鮮紅的血液流淌下來。
戶川徹瞳孔驟縮。
不對。
屍體心臟停跳,血液不可能還有這樣的流動性。
但是一個大腦、心臟全數中彈的人哪還有活著的可能?!
戶川徹意識到了什麼,手腕猛地下壓,想要直接將大腦撬開。
幾乎是同時,地上的屍體突然睜開雙眼,一把格開戶川徹手中的匕首,跌跌撞撞的朝浴室跑去。
戶川徹立刻連開數槍,然而並沒能對屍體的動作造成絲毫的阻礙,頂多是子彈的衝擊力讓他踉蹌幾步,一頭砸進了浴室。
戶川徹迅速跟上去,卻看見北城海躺在浴室的瓷磚上,頭蓋骨沿著縫合線掀開,裡麵空空如也,旁邊浴室的地漏被掀開,黑洞洞的水管像是通往某處未知的地方。
這次屍體是真的屍體了。
但是很顯然,曾位於屍體大腦中的未知寄生物,鑽進浴室的地漏逃走了。
戶川徹麵色沉凝的起身,感覺自己似乎觸碰到了某張隱秘龐大的網的一角。
他將屍體神不知鬼不覺的帶了回去,把過程說了一遍。
太宰治扒開屍體空蕩蕩的腦袋端詳片刻,下了結論,“能藏在腦袋裡,說明本身體積不大,可以從地漏裡逃走,也有可能是某種柔軟的東西。”
他又攤開戶川徹帶來的那幅燒到一半的畫,輕易就將羂索的行動軌跡猜了個十成十,“這個寄生體是為了畫來的,但是把畫買了又燒了——這種行徑很難判斷他的目標是否達成,如果沒有達成,極有可能換具身體繼續潛伏。”
太宰治看向五條悟,意味深長:“看來咒術界也不太平啊,以前那些高層的決策,真的是高層本人下的嗎?”
羂索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盜取操縱柳田建一的身體,那麼自然也能操縱其他上層,由此延伸出來的可能簡直像團漆黑的迷霧,稍一細思就叫人不寒而栗。
五條悟聯係上了五條家,吩咐他們去查除了柳田建一外,咒術高層內部是否同樣出現過有縫合線的人。
緊跟著他又聯係上了夜蛾正道——與戶川徹之前預料的一樣,在清水家攪亂了咒術界一攤渾水後,一些沒有利益牽扯的人被推上了高位,其中就包括夜蛾正道,他以一種極快的晉升速度,即將成為高專的校長。
五條悟:“夜蛾老師。”
大概頭一次聽見五條悟這麼嚴肅
的樣子,夜蛾正道下意識挺直了脊背,以一種悲壯的心情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你又闖禍了?”
五條悟沉默了一會兒,非常誠懇道:“夜蛾老師,你先確定一下你周遭沒有人在偷聽,接下來你可能寧願希望我闖禍了。”
五條悟將剛剛的發現說了,電話另一頭久久沒有傳來回應。
半晌,夜蛾正道有些乾澀的聲音才緩緩響起,“這件事必須通知上層。”
五條悟笑了一下:“夜蛾老師,我建議不要,那幫老橘子現在並不清白,你怎麼確定通知的真的是上層而不是什麼人假扮的呢?”
五條悟的聲音仍舊有些跳脫,聽上去很不靠譜,但內容卻是深思熟慮後的認真,“夜蛾老師,我們偷偷的把事情查清,再說出來吧。”
沒有回應。
五條悟看了眼自己的手機,沒壞啊,又叫了聲:“夜蛾老師?”
“不,隻是我沒想到你會說這種話,我以為你會激烈拒絕,然後大罵上層十分鐘,”夜蛾正道頓了頓,感覺有點驚訝又有點欣慰,連聲音都柔和了幾分,“我覺得可行,我待會給你叫幾個幫手過來。”
五條悟:“把傑叫過來。”
夜蛾正道搖頭:“恐怕不行,傑去一個偏遠山村執行任務了,短時間趕不回來,我把我的咒骸給你,待會記得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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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從五條悟的房間回來時,阪口安吾正按著那個人質向他詢問“紳士”的真實相貌,但是戶川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特征,連顆痣都不長。
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這種長相單用語言來描述的話相當蒼白。
更何況大家都是混黑的,文化水平也沒多高。
阪口安吾聽得眉頭緊皺,正要詳細詢問時,太宰治回來了。
“太宰,北城海已死,情報也收集的差不多了,我們明天回去吧。”阪口安吾儘量自然的提議道。
然後太宰治晃了晃手中被燒到隻剩一半的話,笑道:“不行哦。”
阪口安吾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太宰治攤開畫仔細端詳,“安吾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一副普通的畫為什麼那麼多人搶?而且花大價錢買來後卻把畫燒了。”
太宰治看向安吾,鳶色的雙眸倒映著阪口安吾的倒影,像是兩汪清透的、連心底都能映照的泉水,“這不符合常理,那麼他之所以燒畫——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