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投影出來的畫麵像是信號接收不良一樣斷斷續續。
“降穀先生……同期的四人都死了吧?”
“爆炸……車禍……還有一個……”
聲音和畫麵都極度模糊,期間閃過幾個奇怪的畫麵,唯一清晰的是渾身染血拿著槍的赤井秀一,最後所有畫麵直接崩裂,扭曲的世界像是被打碎的鏡子一樣片片碎裂。
夢境世界陷入一片混亂,像是宇宙的黑暗風暴,然後又變成了末世的狂風暴雨,隻有一個金發小孩跌跌撞撞地行走在廢墟中,懷裡小心保護著四隻藍色蝴蝶。
“不要……不要……不行……絕對不可以……”
隨著猩紅蝴蝶突然遮天蔽日般出現,一隻隻藍色蝴蝶迅速被折斷翅膀,被撕碎,然後瞬間被無數紅色蝴蝶吞噬掉屍體。
當最後一隻藍色蝴蝶在金發小孩的懷裡被撕碎之後,他終於崩潰般跌倒在地,顫抖地蜷縮成一團,伸出稚嫩又滿是傷痕的手狠狠抓著自己的頭發不斷說著不行。
小孩的金發被風吹得不斷搖擺,像是在這片被災難肆虐的天地裡像是即將熄滅卻又不肯熄滅的小小蠟燭的燭光一樣堅強存活著。
這樣的場景一直持續著,無論狂風暴雨還是冰天雪地。
烏丸蓮耶煩躁地用拐杖不斷戳著地麵發出巨大的聲音:“這次的夢境為什麼會這麼不清楚?已經快結束了,後麵為什麼一直是這樣的?”
雪莉的額發已經被冷汗打濕,心裡卻稍微鬆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我並不是這方麵的專家,也許需要製作這個程序人來看看,才能確定問題出在哪裡。”她冷靜道,但是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猜測。
果然,負責夢椅程序的人來了觀察十分鐘又檢查研究半小時後,得出的結論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他抗拒得太厲害了。”頭發稀疏的年輕研究員焦急擔憂道,“他在拚命抵抗催眠和刺激,從而導致了夢境的混亂和撕裂,這也給他的精神和身體造成了一定的傷害,暫時結束這次實驗吧。”
烏丸蓮耶很生氣,但也沒辦法,隻能停止了夢椅對降穀零的精神刺激。
“沒關係,這樣消耗巨大精神以粗暴傷害自己的方式來抵抗催眠和夢椅的事情,他也隻能做這一次。”另一個年邁的研究員語氣冷靜,臉上卻有冷漠和狂熱兩種截然相反的感情,“他已經沒有第二次抵抗的力氣了。”
*
降穀零這次是直接在床上醒來的。
是的,不是夢椅,也不是手術台,而是旁邊原本為了雪莉準備的小小折疊床。
隻是,他的手腳依舊被束縛著,脖子上也再次有了抑製器的感覺。
他從夢魘中出來了。
降穀零猛然鬆了口氣,眼前發黑,黑暗中又不斷閃爍著星點,腦子一抽一抽地痛著。
“你還好嗎?”少女清冷的聲音傳來。
降穀零睜開眼睛,麵無表情的雪莉拿著一個記錄本走過來:“
誰讓你這麼拚命抵抗的,精神力受到傷害了吧,現在感覺怎麼樣?頭暈想吐嗎?”
他眼前的雪莉甚至搖晃了幾下,才從幾個重疊的虛影變成實體的真人。
“有點……”降穀零轉移視線去觀察實驗室其他地方,沒看見烏丸蓮耶,但是卻看見了兩個新的研究員。
他們顯然和被洗腦的黑衣人不一樣,穿著白大褂,目光灼灼地正在看著他,好像在看一隻無比珍貴的小白鼠。
其中一個頭發稀疏的年輕研究員他不認識,但是另一個胖胖的老人……那是東都大學醫學院的教授,也是常盤集團的核心人物之一,常盤榮策。
在未來,他甚至會在組織的推波助瀾下參加競選然後進入政治圈,甚至讓琴酒帶人去刺殺他的競選對手土門康輝。
他是組織的爪牙,也是科研組的核心成員之一。
所以,那個藥劑和夢椅都有他的參與?
不,夢椅大概是那邊的年輕研究員負責的,這個和程序有關。
而常盤榮策負責的是藥物研究。
簡單的分析後,降穀零的頭更痛了。
“彆想太多,好好休息。”雪莉伸出的食指不輕不重地按壓在他皺起的眉心,狀似不耐煩道:“第四次實驗因為你的瘋狂抵抗而失敗,隻得到了你的四個同期好友全都已經死了的情報,也難怪沒人來救你。”
降穀零安靜地和她對視。
“如果不好好休息,今晚的實驗有你受的。”茶發少女收回了手,冷笑一聲,“還是說,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暫時躲避實驗?不可能的,而且你的身體已經無法再支撐你用同樣的方式抵抗第二次了。”
“……我想喝水。”降穀零慢慢道。
“哦對,差點忘了。”一直盯著他們甚至已經走過來的常盤榮策低聲喃喃,“雖然注射了營養液今天不用再進食,但還是會感到口渴……”
雪莉去倒了一杯溫水,拿過來的路上經過了兩次檢查,才成功把水送到降穀零手裡。
降穀零慢吞吞喝完,再次閉上眼睛。
他確實需要休息,隻有休息好了才能有精力麵對下一次實驗,才能給大家爭取更多的時間。
*
4月5日。
在安全屋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