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霽聞言,腳步稍稍一頓,走了出去。
梅英送走她以後,轉頭進了內殿,笑著說:“太後今日對玉貴嬪如此疾言厲色,玉貴嬪一開口,奴婢就知您心軟了。”
“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孩子,又在您跟下儘孝過許多天,犯了再多錯也不忍心真的苛責。隻是奴婢瞧著玉貴嬪一開始可嚇得不輕呢。”
“後宮之事紛爭不斷,誰又能真的乾乾淨淨,如宜德妃之事,太後原本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今日借故說出來,可見還是心疼玉貴嬪的。”
被梅英戳破心事,太後淡淡睨她一眼:“再心軟也是她做錯事辜負了哀家,若跟她嬉皮笑臉,她怎會真心知錯?恐怕更加變本加厲了。便是要寬嚴相濟,讓她知道自己的錯處,日後才會改。”
說罷,太後微微合上眼睛,歎了口氣:“獨占皇恩這件事,哀家何嘗不知並非是她一人之錯。帝王恩寵,嬪妃素來隻有接受,從無選擇的權利。這件事說來說去還是皇帝想這麼做,她最多是個不加以規勸的罪名罷了。”
“哀家本以為皇帝是明白這些的,不曾想,登基七載多,皇帝也會因一個女子意亂情迷。”
“罷了,待皇帝和皇後今夜來了,哀家再好生說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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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長壽宮回宸佑宮這一路上,沈霽都沒什麼說話。
並非是因為太後對她的訓誡和教導讓她不悅,而是她忽然意識到,原來近日這段時間她表麵看起來一如往常的清醒,實則在陛下對她的特殊和疼愛裡漸漸沉浸。
她雖然清楚的知道這些恩典會招致禍患,但她從未想過要勸陛下雨露均沾,從未想過推開。
好像從上次在建章殿和陛下敞開心扉地聊過以後,他們就真的能夠有一個新的開始。
陛下待她比從前更好,好到令闔宮側目,甚至隻待她一人柔情蜜意,後宮恍若空懸,唯她才是心尖上的一人,她也在這份特殊裡逐漸有了心動的感覺,有了依賴的感覺,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上走。
但今日太後的一番話就像一盆冷水一般潑在了她被蒙蔽的頭腦上,將她從頭到腳澆了個徹骨。
陛下終究是陛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佳人無數,縱使他現在獨寵自己一人,可不會長久,更不能將目光隻放在她一個人身上。
是這段日子陛下待她太特彆也太好,好到讓她這顆冷硬薄情的心都在逐漸融化,以為他們能真的一直這樣好下去。
沈霽就在想,若她迷失自己徹底愛上了陛下,那日後陛下不來她這裡,去彆的女人宮中時,想著自己愛的男人和彆的女人巫山雲雨,她該作何滋味?
也和林庶人一般,獨坐到天明,然後失去理智殺了那些得寵之人嗎?
顯然是自欺欺人罷了。
當初陛下向她袒露心意,她說自己需要時間,想慢慢來。
可沈霽差點忘了,他們之間的身份,從來就沒有慢慢來。
在這宮裡,愛上陛下要
吃太多苦頭,她過去已經過得夠苦了,不願意再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