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紀恂發起了高熱。
他感覺自己被丟進油鍋,每一寸皮膚都被炸的劈裡啪啦響。
他痛苦的翻滾著嚶嚀。
聲音很輕很輕,但斷斷續續的持續了大半個晚上。
後來意識好像清醒了,紀恂卻沒辦法睜開眼,他似乎穿過了很多五顏六色的光芒,那些光芒如同鋒利的刀劍,他迫不得已縮成一團躲著,然後就又模糊不清的聽到了一些談話——“……不可能的事。迄今為止,沒有誰能通過做夢進入彆人精神領域,我也不能。”
“啊。”紀恂突然痛得喘不過氣,他緊緊抓著枕頭的手指痙攣成青白色。
汗水瞬間濕了他的額頭。
“媽媽。”紀恂沒法醒過來,他在一直下墜,嘴唇動了動,發出氣聲,一聲聲害怕的求救:“媽媽……”
樓上紀母睡夢中突然驚醒,撐坐起來!
紀父一起醒過來,先幫她打開了燈,問:“怎麼了?”
紀母沒說話,直接掀開被子,外套也沒拿鞋子也不穿,匆忙的下床就跑出臥室。
紀父見狀立刻跟上她。
紀母來到二樓輕輕打開了兒子的臥室房間。
房間裡很安靜。
以至於那低低的、急促的呼吸聲胡月柏聽得清清楚楚,她立刻打開燈。
紀父緊隨其後。
紀母去握住兒子顫抖痙攣的手,一握臉色就變了,“怎麼會這樣?”
紀父急問:“怎麼了?”
“恂恂他精神力全部耗完了。”胡月柏說著,反手推丈夫出去,“你先去外麵等。”
淺棕色的垂耳兔憑空跳出,迅速蜷窩到紀恂汗淋淋的脖頸處。
紀父邊大步往外走,邊回頭問:“要不要我去叫明遠過來看看?”
紀母說:“先不用。”
紀父在外麵焦急的等了二十分鐘,到最後忍不住,去書房抽屜角落摸了盒煙出來點了一支。
他們覺醒者最可怕的狀況就是陷入深井。
哨兵情緒暴動,向導精神力耗儘。
這是極其危險的事。
雖然紀恂就算精神力耗儘,時間也還短,不會有太大問題,但問題是——他一個才十二歲的小向導,連精神體都還沒有,怎麼可能會突然有這種程度的損耗?!
紀母的精神觸須進入紀恂的精神領域時,才發現兒子不僅僅是精神力耗儘,而是成倍的透支了精神力!
透支的精神力哪裡來的?
她眉心皺起,心中不由不安起來。
做完精神疏導,噩夢連連的紀恂終於平靜下來,疲倦的沉沉入睡。
紀母幫兒子脫掉禮服外套,又拿熱毛巾幫他擦掉臉上的冷汗。
小垂耳兔還緊緊一團窩在紀恂的脖頸處。
這個時候,精神體的安撫作用要大於疏導了。
但紀母並沒有收回灰球。
走出臥室,紀母
聞到了煙味。
她去到書房。
紀父立刻抬手揮散麵前的煙霧(),反手把煙摁了想藏起來。
紀母說:“行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彆藏了。”
紀父訕訕,快步去打開窗戶散煙,再回頭問妻子:“小恂沒事了?”
“嗯。”紀母眉頭沉著,說:“這事我明天一早得去問問明遠。”
紀父:“也是,好好的一個孩子為什麼會突然耗儘精神力。”
“不隻是這個。”
“那還有什麼??”
“他似乎從哪裡借了精神力來。”紀母心事重重的樣子,說:“恂恂有多少精神力我再清楚不過,但今晚的消耗,遠大於他擁有的。事實上,我以為他已經耗儘了,但給他做精神疏導的時候發現,他還留了一絲,儘管非常少,不過一直支撐著沒讓他陷入神遊。”
“你懷疑有人做了什麼?”
“不清楚,也可能今晚恂恂遇到了什麼,等明天醒來問問他,然後再去找明遠。先回去睡覺吧。”
“嗯。我去看一眼兒子。”
紀父沒開燈,輕無聲息的走到臥室。
紀恂睡得沉沉,呼吸勻稱。
一旁的垂耳兔卻看上去是嚇壞了,三瓣小嘴一直輕輕的親著紀恂的臉,給他輸精神力。
紀父把小兔子握起來,摸著它的背安撫,低聲說:“他沒事了。”
垂耳兔委屈的親了親紀父的手腕,然後很快的在他手掌心上消失不見。
紀父再看兒子,見他睡得很熟,就彎腰幫他掖了掖被子。
然後稍稍放心的離開,跟紀母一起上樓。
陽光落在眼皮上。
躺在床上的紀恂眼珠轉動,他想動一下四肢,誰知渾身酸得像灌了鉛!
他清清嗓子,發現喉嚨也乾的像幾年沒沾過水。
紀恂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他發覺不適,眯著眼下床想喝水,結果又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猛地摔在地上。
“咚”的一聲,不可謂不響。
樓下的紀母都嚇一跳,大聲喊問:“恂恂,你沒事吧?”
“沒事媽!”紀恂也大聲回,隻不過聲音啞啞的,他揉了下眼睛,回頭看剛剛絆自己的東西。
什麼也沒看見。
可剛剛分明好像碰到個什麼又軟乎又熱乎的東西。
不過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紀恂給自己倒水,頓頓頓喝下大半桶,再看窗外,這一看,他後知後覺的想起什麼,沒咽下去的最後一口水立刻“噗——”的噴了出去!
“我的天現在幾點了!!!”
沒去上學!!
石頭和傅書行怎麼都沒來叫他?
紀恂連忙去翻箱倒櫃找衣服。
這時候紀母已經上樓,在外麵敲了下門,“恂恂,媽媽進來了?”
紀恂頭也不回:“好~!”
紀母一進房間,就看到紀恂反手把襯衫脫下來丟到床上,再
() 套上一件棉質T恤。
瘦瘦白白的小身板子,竟然能看到一點點腹肌的輪廓。
紀母笑說:“我們恂恂身材這麼好了。”
紀恂一點兒不害羞,得意洋洋的說:“那是!我們向導體能課要跑圈,我從來都是第一個跑完的!”
紀母:“這麼厲害。”
紀恂雖然開心,但很快就說:“媽,你今天怎麼沒叫我?太陽都這麼大了,現在幾點了?”
“十點多了。”
紀恂頓時一臉天塌下來那樣驚恐,“那上午的課不是都要上完了?!”
相比兒子的震驚,紀母顯得心平氣和,還帶笑,說:“你還差那麼一節課啊?上午先不去聖所了,等你穿好衣服下來吃點東西,吃過後我們去高叔叔那。”
紀恂疑惑:“高叔叔怎麼了嗎?”
紀母心想不是高叔叔他怎麼了,是你怎麼了。
“沒事,就聊聊天。”
紀恂看著她心裡犯嘀咕,這一看就就不是“沒事”的樣子啊。
很快,紀恂就證實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因為看到了他爸坐在樓下。
紀恂驚訝:“爸,你怎麼沒去上班??”
紀父折起報紙收好,說:“請假了。”
紀恂:“?!!!”這還是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全年無休為聯邦政府貢獻自己所有力量的爸爸嗎?!!
看來今天的事不小。
紀恂走到餐桌前坐下,心中惴惴。
紀父折起報紙卻不說話,把這事交給妻子來談。
紀母神色溫柔的開口問兒子:“恂恂,昨晚高叔叔和傅叔叔的慶功宴上,你有見過什麼陌生人嗎?”
“有啊。”紀恂吃著包子,含糊說:“除了石頭跟行哥,其他全是陌生人!”
紀母一頓,問:“都有哪些,還記得嗎?”
“唔,我想想啊……幾個讓我幫拿勺子和蛋撻的小朋友,一個我幫她做巧克力噴泉的女生向導,還有兩個問洗手間在哪的叔叔阿姨。差不多就這樣了,哦對了!”
紀父紀母雙雙緊張的看他。
紀恂補充:“還有一隻小波斯貓。”
紀母愣,“波斯貓?”
“是的啊。”紀恂說:“在我和柏喚辰吃東西聊天的時候,那隻小貓精神體突然跑過來衝我喵喵叫,我還以為它也想吃東西呢。”
“柏喚辰?”聽到這個名字,紀母心微沉了沉,“恂恂,你怎麼會認識他?”
“他10區來的嘛,一個人沒有伴,就說跟我一起吃東西。”
“就這樣?”
“是啊。”紀恂看媽媽態度奇怪,問:“柏喚辰他怎麼了?”
紀母說:“沒事。”
“肯定有事。”紀恂撇了下嘴,說:“你們是不是也知道他沒有精神體?”
紀父:“你知道?”
“當然了,他都跟我說了!”如果是這事,那紀恂可就
不緊張了,他說:“我就知道,你們大人都戴著有色眼鏡看我們還沒有精神體的小孩,可你們不要小瞧我們。我覺得我昨晚已經經曆蛻變了!!”
紀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