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
房門被敲響了。
“寶貝,該起床了哦。”赤江優輕輕叩著門板,心下不解。
奇怪,平時小紅起的都快比他們早了,今天他們下來時發現人不在,還以為是難得要睡個懶覺,就沒去樓上喊起床,可直到吃完早飯都沒在看到人下來。
這就不太可能了,如果說彆的十歲小孩的家長會有孩子賴床和不想去學校的煩惱,他們家小紅從來沒讓他們苦惱過這個,那孩子自律得令大人都會覺得羞愧呢。
赤江優耐心地等待了幾分鐘,卻遲遲沒聽見那月的回應,房間裡隻有被褥摩擦的沙沙聲,這說明那孩子還躺在床上。
她意識到了不對勁:“aka?我進來了。”赤江優有些擔憂地推開了門。
赤江那月的房間一直都是他自己要求自己收拾的,注重孩子個人隱私的赤江優自己也很少會直接進這個房間,但她對房間的構造布局其實很熟悉。
畢竟這裡一開始就是她親自給小孩挑選、並負責所有裝修工作的嘛。
金發女性腳步有些快,她越過了門邊靠牆的巨大書櫃,房間裡緊緊拉著窗簾,光線昏暗,浮動著淡淡的白桃香薰的氣息,那是一周前被赤江優放在這裡的。
她忽視了這些,徑直走到床邊俯身,果然看見鼓鼓囊囊的被窩裡正塞著一隻雙眼緊閉、滿臉燒紅的男孩,也許是因為鼻塞,那孩子還不自覺地微微張著嘴來保證呼吸順暢,因此能被她捕捉到很清晰的難受的呼吸聲。
赤江優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額頭,又摸了摸頸側,被意料之中的溫度給燙到的同時,也發現他身上都是冷汗。
似乎是總算被她的動作驚醒,縮在被子裡孩子迷蒙地睜開眼,並沒有第一時間看向身邊的母親,而是懨懨地皺著眉,嘟嘟囔囔地念了句什麼。
赤江優湊得近了一些,所以聽清他是在說‘好麻煩’。
那顆平時聰明無比的腦袋瓜好像燒傻了一樣,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身邊還有一個赤江優,孩童本就清澈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愣愣地看向床邊滿臉擔憂的母親。
“啊。”赤江那月下意識呢喃,“媽媽?我做夢了嗎?”
他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優醬了,為什麼突然——
嗯?等等,這好像不是夢。
赤江那月滾燙的大腦總算冷卻了一點下來,記憶一點點回籠,他也想起了自己現在正在十八年前的家裡,麵前不是夢中幻影,是個活生生的真人。
在反應過來這件事以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卻是往相反的方向蠕動了一下,儘量和赤江優拉開距離,用發燒後變得乾澀沙啞的聲音無奈地小聲說:“會傳染的,媽媽,稍微離遠一點……”
他咽了下口水,忍住喉嚨口的癢意和咳嗽的衝動。
“沒關係沒關係,媽媽身體很棒,完全不怕傳染哦。”赤江優看起來對他的反應毫不意外,她隻是用哄小孩的語氣輕柔地說,伸手撩起他汗濕的額發,在滾燙的前額上輕輕
落下一吻,“寶貝,你在這裡等一下,媽媽去拿散熱貼來,彆害怕。”
“我不需要散熱貼,隻是有點發燒,我還能……”
“寶貝。”金發藍眼的女性把食指壓在他唇上,阻止他繼續往下說,然後隨手把原本垂落在肩上的長發用床頭櫃的鉛筆挽在了腦後,隻有俯身說話時臉側還會滑落一綹金色的發絲,她彎彎眼睛,這次的口吻不容置疑,“你再休息一會兒,可以做到嗎?”
……
赤江優很快離開了房間,房門被重新掩上。
而赤江那月縮在被窩裡,保持原本的姿勢望著天花板發起了呆。
他的媽媽曾經差點跟莎朗老師一起去當明星了,這就足以說明他的媽媽是一個大美人,赤江那月對此毫不懷疑,哪怕過去這麼多年,優醬在他記憶裡也依舊是最亮麗的那一道風景。
有時候總會有人以為她隻是一個好脾氣的漂亮花瓶,然而赤江那月很清楚,無論是做臥底還是做殺手,他的媽媽都是比爸爸更成功的那一個,能力的優秀不必言說。
隻是……就,因為從小就很獨立,家裡的兩個大人在日常生活上又太過不靠譜,導致赤江那月早早養成了不習慣依靠彆人的性格,所以他其實很少會看見這樣讓他覺得可靠的赤江優的一麵的。
但是剛剛優醬用那雙近乎透明的藍眼睛注視著他時,他完全產生不了一點反抗的心理,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黑發男孩往被子裡又縮了縮。
媽媽,好帥氣。
—
在赤江那月的印象裡,他確實是很少生病的,但小時候並不是沒生過幾場大病,這對作為書造人的他而言幾乎不可能——前提是他還在自己的原生世界裡。
所以知道這件事的太宰治把他小時候的那幾場病親切地稱呼為‘水土不服’,赤江那月對此不發表看法,在他眼裡,那其實更像是世界檢測到有入侵的病毒(他),於是就算還沒發現病毒在哪是誰,也會本能地排斥他,所以過去的他才會要麼不生病,一生病就會到讓人吐槽‘他怎麼還活著’的程度。
這次的情況相似,但也不太一樣。
在長野采風已經是上個星期的事情了,過去時五個人,回來時五個人加一隻幽靈……是的沒錯,他們把小景光也給捎了回來。
回到東京以後,他們又過了一段除了每天抓壞甜心和壞蛋以外毫無波瀾的日常,緊接著,他就在昨天晚上突然地接到了【書】的聯絡。
【書】的聲音聽上去還是斷斷續續的,但祂傳遞了很有用的情報,赤江那月因此得知特異點誕生後,兩段時間都被攪亂了,但橫濱那裡錯亂的時間線已經修複完畢,所以兩個世界會自動重新融合,他們這裡不需要多做點什麼,馬上就可以回到正確的時間線,屆時世界會自行進行修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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