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之際能看到什麼,向陽不知道。
但在天柱山脈的第二個晚上,他確實因為老猴王的話沒有睡著。
沿著他們下午來時的路,走出老猴王的居住地不久,向陽就在他們下午降落的地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看著背對著他坐在崖邊的影刀,向陽眯起眼睛,有些遲疑地喊道:“刀哥……?”
似乎沒想到向陽這麼晚還沒睡,正在閉目養神的影刀睜開眼睛,轉身看向了身後的向陽。
『怎麼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睡不著……”向陽走到影刀身邊,盤腿坐下,“倒是刀哥,你怎麼坐在這裡?”
影刀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也睡不著。』
“哦……”
一人一獸都不是那種善於聊天的類型,於是兩句寒暄過後,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冷凝起來。
向陽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問道:“刀哥,你怎麼會在這?”
其實向陽想問得是,你的仇報得怎麼樣了,但又怕這樣會戳到影刀的傷痛處,所以隻好換成了一個比較委婉的問法。
幸而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沉澱,影刀早已能夠坦然接受天柱山的蟻目螳螂一族隻剩下它自己這件事。在聽完向陽的問題後,便淡然地回答道:『我的族群已經不存在,老猴王看我無處可去,就讓我留在這裡。』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不用擔心,那群變異蟻已被我斬殺。』
“是嗎……”向陽聽完,又問道,“你沒去奪回你們的族地?”
影刀搖了搖頭。
『沒必要。』
蟻目螳螂一族現在隻剩下它自己,就算搶回了原來的族地也沒什麼意義。
雖然影刀說得如此雲淡風輕,但向陽卻知道,它的內心肯定不像表麵看上去那般平靜。
畢竟,以它現在表現出來的強悍戰鬥力,如果天柱山內還存在哪怕一隻蟻目螳螂,它都一定會帶它回到它們曾經的家園。
到底是有多悲傷,才會讓刀哥主動放棄生它養它的家園,選擇在外麵流浪呢?
向陽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然而影刀卻像是事不關己一般,反問道向陽:『你呢?』
向陽愣了一下,抬眸看向影刀。然後就聽到它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問題。
『這段時間……你們過得好嗎?』
向陽微怔,隨後笑道:“挺好的。”
說著,他把自己這一年來的經曆,包括前不久去國外送伊芙回家的事,都說給了影刀聽。
影刀聽得很認真,直到向陽全部說完後,它才伸手輕輕碰了一下向陽的臉頰。
『向陽。』
“怎,怎麼了刀哥……?”向陽不知為何,竟然被影刀看得有些心虛,“我臉上有東西?”
影刀搖了搖頭,用手將向陽下意識上揚的嘴角撫平。
『不想笑就彆笑』
影刀看著麵前不自覺給自己戴上假麵的青年,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
從什麼時候開始,連你也需要用假笑來偽裝自己,掩飾自己內心真正的情緒了?
會心靈感應的幻獸比普通幻獸,對情緒之類的感知更敏銳。
雖然向陽隱藏得很好,可影刀還是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悲哀與壓抑。
『你很累。』
『所以要是不想笑,就不要笑。』
影刀想了一下,學著伍一以前的動作,摸了摸向陽的腦袋。
『我不會問你原因,隻希望你能照顧好你自己。』
向陽張了張嘴,下意識想揚起的嘴角,卻被影刀的視線給逼退了回去。
“刀哥……”
向陽轉過頭去,看向了遠方。
漆黑的夜幕籠罩著大地,隻有零星的幾顆星子點綴在天空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向陽看著這樣的景象,緩緩說道:“你真的和普魯它們很不一樣……”
影刀收回放在向陽頭上的手,做出了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
但向陽卻沒有在繼續說什麼,隻是望著天空中寥落的星辰,仿佛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而影刀也沒有繼續追問,就那樣靜靜地陪著向陽一起在崖邊靜坐了許久。
直到黑夜有了隱退的趨勢,向陽才再次開口。
“你說朝陽初升之際,我們能看到什麼?”
影刀注視著天邊慢慢劃破黑暗的紅色霞光,低聲道:『不知道……』
但向陽卻覺得,自己好像知道,老猴王為什麼要讓他們在早上朝陽初升之際,俯視整個天柱山脈了。
隨著赤紅的霞光緩緩從天際升起,漆黑的天空和大地仿佛被撕開了一個口子,露出了裡麵斑斕的世界。
山川與河流,在這一刻仿佛都被喚醒。
光與影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幅壯麗奇觀。
向陽猛地站起身來,看著眼前這震撼的一幕,瞳孔驟縮。
晨曦中,朝陽宛如一個路標一般,映照在遠處的一個湖泊中。
向陽不敢有任何耽擱,連忙用手機拍下了那個閃閃發光的地方。
他有種預感,那個地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