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文華殿,馮保戲謔道:“張閣老好福氣。”

張居正問道:“怎麼講?”

馮保說:“兒子多。”

張居正恍然:“馮大伴想要兒子,我送你一個便是。看上了狀元,榜眼,還是進士,錦衣衛指揮僉事如何?”

馮保敬謝不敏:“算了算了,能生我都不要。”

這是肺腑之言,但張閣老不理解,彆的太監想方設法從兄弟家過繼兒子,再不濟也要認一堆乾兒子,到了馮大伴這裡怎麼能生也不要。

馮保說:“隻要不碰房貸車貸子孫後代,生活就能過得逍遙自在。”

他位高權重,不貪汙不受賄不收禮,不討小老婆不認乾兒子,孑然一身,隨時準備回到二十一世紀,繼續打螺絲。

打螺絲這項技術活兒,他還傳授給了戚繼光,就是製造螺絲精度要求有點高,戚家軍的兵器坊還得再研究研究。

張居正忽然明白了,小聲道:“馮大伴不想要我的兒子,是看上了我這女婿吧。”

馮保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笑了笑。

張居正回了江陵,朱翊鈞一如以往的習慣,有什麼事情都想問問他,於是,就像他當年出巡那樣,雖然遠隔千裡,卻是隔幾日就要互通書信。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又到了年底,除開一些特彆偏遠的地區,全國大部分布政使司都開始推行“一條鞭法”,以往愈演愈烈的土地兼並,也得到了有效遏製,太倉的存銀和存糧都在穩步上升。

司農司試過多種作物,最後得出結論適合輪作還是蘿卜和酢漿草,尤其是北方,因為邊鎮駐軍需要戰馬,在北邊屯田的休耕期種植酢漿草,既可以畜養馬匹,又能讓來年的糧食生長更好。

朱翊鈞當即決定,先在順天府開始實施,再向宣、大、薊、遼推行。

朱翊鈞選育的麥苗,司農寺本打算種在最好的一塊良田中,卻被朱翊鈞製止,要他選一塊尋常田地種植便可。

但種出來的效果卻出人意料,換算成畝產,達到了驚人的兩石半,是所有試驗田中產量最高的,司農司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將其歸結為陛下乃真龍天子,天選之人,非同一般。

這倒也沒錯。

按照朱翊鈞的計劃,過些年,糧食產量上來了,不需要那麼多人種地,朱翊鈞還想開放更多港口。

一到春天,朱翊鈞就想出宮逛一逛,尤其是到城外去,看京郊的老百姓耕種。可如今的京師可比他小的時候繁華許多。午時,城門口正是熱鬨的時候,車水馬龍,絡繹不絕。進出城門,甚至排起了長龍。

沒辦法,現在做生意的人多了,天子腳下,各地商賈雲集。

朱翊鈞臨時改變主意:“算了,掉頭吧,今日不出城了,就在城裡逛逛。”

街上人多、馬多、馬車也多,路兩旁還有做生意的小販,饒是道路比以前拓寬了許多,他們的馬車調個頭也花了不少時間。

朱翊鈞乾脆從馬車上下來,

沿街隨便走走。路旁新開了一家香粉鋪,門庭若市,進進出出的除了女孩子,還有不少男子。

朱翊鈞仰頭,眯著眼打量門上匾額,這招牌在南京和揚州見過,沒想到分店開到北京來了。

朱翊鈞說:“咱們也進去瞧瞧。”

他進門,就有夥計迎上來:“公子看點兒什麼?”

朱翊鈞問:“你們這兒什麼最好?”

“本店特色‘千金五香’,乃是香件、香粉、香油、香黛、香膏。黃金千兩方可得之,正所謂‘美人一身香,窮漢半月糧’。”

朱翊鈞說:“拿出來我瞧瞧,究竟值不值黃金千兩。”

夥計打趣道:“貴的都是海外來的名貴香料,咱們這兒也有尋常香件,客觀隨便挑,隨便選。”

朱翊鈞一眼掃過去,看到一旁的邊幾上擺著一個不那麼尋常的物件。

那是一方端硯,小才盈握,周邊鐫刻柳枝,仔細看去,內有一點嫣紅暈染,尤為動人。

張簡修見朱翊鈞看得出神,也湊過來瞧:“這麼小的硯台,能磨墨嗎?”

朱翊鈞說:“這不是用來磨墨的。”

“那用來做什麼?”

“調胭脂。”

張簡修點點頭:“真漂亮,這上麵還有刻字。”

“調研浮清影,咀毫玉露滋。芳心在一點,餘潤拂蘭芝。”

朱翊鈞把這首小詩讀了一遍,突然靈光一閃:“我就說,這東西我看著眼熟。”

“啊?”張簡修驚道,“難道是,宮裡的?”

“不是,”朱翊鈞搖頭:“這應該是以為故人的東西。”

朱翊鈞招手,把掌櫃叫來:“這方硯,我買了。”

掌櫃笑道:“這是展示之用,不賣。”

朱翊鈞不跟他糾纏,命劉守有派錦衣衛去一趟蘇州。

他走到東長安大街,想起小時候,父皇經常帶著他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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