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王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哥,見他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絲毫沒有回旋的餘地,潞王氣壞了。
他從小到大有母後的寵愛,太監宮女老媽子圍著他團團轉,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
小時候,哥哥對他們總是和顏悅色。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母後說哥哥病了,需要靜養,後來又說他出宮去了。
好不容易把哥哥盼回來,得到的不是來自帝王的寵愛,卻是嚴苛的管束。
可他哥是皇帝,彆說皇宮,整個大明都是皇帝說了算,沒有人敢忤逆他的想法。
潞王隻敢仗著母後的寵愛,在宮人麵前頤指氣使,要讓他跟他哥作對,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可他又實在不想抄一百遍文章,一整天他都在思考,要如何才能逃避抄書,又不被他哥責罰。
潞王那小腦袋瓜,從未轉得像今天這麼靈光。他哥是大明的皇帝,大明皇帝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嗎?這世上一定有他哥也害怕的人,比如張閣老。
可是,張閣老是哥哥的老師,怎麼會幫自己做主呢。
還有另一個人,那就是他們的母後,隻要母後護著他,哥哥也不敢說什麼。
可是,怎麼才能讓母後護著他呢?
有了,他可以裝病。這可真是一個好主意,裝病不僅不用抄書,說不定明天也不用來文華殿讀書。
這樣想著,潞王就拿定了主意,回去他就跟母後說自己不舒服。
於是,他開始心心念念盼望著下學。
下午申時剛過,就有永寧宮的太監過來,把棲霞公主接走了。
申時三刻,透過窗戶,潞王看到了母後身邊的太監。他激動萬分,就等著先生宣布下學。
先生是朱翊鈞從翰林院庶吉士中挑的,名叫沈璟。
選他來做弟弟妹妹的講官,朱翊鈞卻是花了心思的,沈璟今年不滿二十四,不僅文章作得好,還通音律,好詞曲,關鍵長得還好看。
其他講官也是照著這個標準挑,年輕又長得好看的人,總會讓小朋友感覺親切一些。
沈璟要求他們把字練完才能離開,潞王歸心似箭,胡亂應付。
寫完最後一個字,就迫不及待衝了出去,拉著太監馬不停蹄往外走:“我累了,我要回宮。”
“潞王殿下留步!”
此時,從正殿中快步出來個太監,是乾清宮的小野:“陛下有旨,瑞安公主回慈寧宮休息,潞王留下,繼續抄書。”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太監也不敢違抗,趕緊護著瑞安公主走了,留下潞王一人,孤零零站在院子裡。
這一整日,潞王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下學,恨不能飛奔回慈寧宮,臨到要走之時,卻忽然發現自己回不去了。
他的情緒徹底崩潰,“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小野趕緊上前一步,豎起手指,抵在他的唇邊,“噓”一聲:“殿下,陛下與朝臣正在殿內議事,可不能大聲喧
嘩。”
潞王委屈極了,隻得一個人回到廂房,繼續抄書。
剛過完年,朱翊鈞就雷厲風行的敲定了兩件事,第一,通過了潘季馴的《兩河經略疏》,全麵治理黃河、淮河上下遊,及入海口。
令他意外的是,馮保竟然主動提出,由自己前往河南,監督。
皇帝不信任武將,就派文官去監督,後來連文官也不信任,就派太監去監督。
一開始隻是監軍,後來逐漸擴大到地方軍政,重大工程。
這雖然是個辛苦活兒L,但也是個肥差,很多太監都想去,但馮保主動請纓,彆人便不敢跟他搶。
隻是感覺奇怪,皇上身邊的伴讀,隻要他想,有的是朝臣給他送銀子,怎麼會盯著這點辛苦錢。
朱翊鈞也不理解,長這麼大,大伴從未離開過他,為什麼這次主動提出要去監督治河?
馮保給出的理由很簡單,他要去幫潘季馴造水泥。
“上次,咱們向潘季馴提過,西洋人用火山灰和石灰造粘合劑,陛下還說,尋個西洋人具體打聽打聽。此時到現在還沒有眉目,我想著,過去督促他們儘快落實。”
這事兒L朱翊鈞說完就拋在了腦後,火山灰也不是說找就能找到,也不知道防水性好不好,大範圍築造堤壩可不可靠。
想不到,馮保倒是對這件事很上心。
朱翊鈞思忖片刻,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拉過馮保的手:“那便辛苦大伴了,不管能不能成,早日回來。”
他語氣中滿是眷念,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小團子,馮保也十分不舍。
不過小團子長成了大小夥子,現在已經親政,到了大展拳腳,實現宏圖偉業
馮保覺得,該教給他的,都已經教的差不多了,自己也不能總守在他身邊,應該做點兒L什麼。
第二件事是遠在福建蓄勢待發的一場大戰,年前,胡宗憲提過,想要以計謀兵不血刃。
用的還是老一套:從廣東尋一個林鳳的老鄉,打入敵人內部,摸清楚情況,再製定策略。
徐海也好,林鳳也把,當海盜似乎都不需要腦子,輕而易舉就能被人挑起內部矛盾。
有人認為,他們應該繼續在福建廣東一帶活動,燒殺搶掠,跟朝廷作對。
有人認為,跟朝廷作對難度太高,他們應該往大海的另一邊謀求發展,攻占海島,自立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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