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決口不大,但朱翊鈞十分憂心沿岸百姓,親自走訪,了解受災情況,朝廷的賑濟和安置,以及他們現在的生活。

得益於這兩年全國各地的大豐收,地方衙門無論是銀子還是糧食,都有些餘存,再加上受災地區隻有一兩個村子,幾十戶人家,賑濟災民的工作做得都很到位。

這一點朱翊鈞還是很滿意的,正好跟他一路的還有個大夫,給陳實功在村口擺了兩張桌子,加上他那當歸、黃芪兩個小廝,為當地村民義診兩日,不但看病不要錢,連藥材也是分文不取,為當地百姓切切實實的解決了不少問題。

潘季馴從旁伴駕,在治河方麵,朱翊鈞有什麼疑問,都會讓他來講解,尤其是他擅長的“束水攻沙()”,現場舉例,把其中原理,掰開揉碎,講得明明白白。

“防敵則曰邊防,防河則曰堤防。邊防者,防敵之內入也;堤防者,防水之外也。欲水之無出,而不戒於堤,是猶欲敵之無入,而忘備於邊者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為了達到束水攻沙的目的,潘季馴十分重視堤防的作用,他總結了這些年來修堤的經驗,把堤防分為遙堤、縷堤、格堤、月堤四種,因地製宜地在大河兩岸周密布置,配合運用。

並且對築堤的質量特彆重視,提出“必真土而勿雜浮沙,高厚而勿惜居費,逐一錐探土堤。”,規定了許多修堤措施和質量檢驗辦法,聽得朱翊鈞也不得不歎服,為他的方案花幾百萬兩白銀也心甘情願。

不過,說到修築堤壩,朱翊鈞倒是想起個事情:“我們在福建、浙江和南京遇到過許多西洋人。”

“我記得,在茶館裡,大伴和他們聊過這樣一個話題。”

“那些西洋人說,我們這裡用木頭建房子,他們用石頭,把石塊和石塊之間,用一種特殊材料粘合。”

潘季馴皺眉:“糯米漿?”

朱翊鈞搖頭,轉身去看馮保:“大伴,他們說的是什麼?”

馮保想說水泥,想想還是用了葡萄牙人的原話:“火山灰和石灰。”

“對!”朱翊鈞一拍大腿,“那佛郎機人吹牛,說他們那裡用火山灰和石灰能修建十幾丈高的神廟,要真有他說的那麼好,那咱們就拿來修築河堤,倒也符合你的要求。”

潘季馴聽完他說的,也對這種特殊的粘合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要是能親眼看一看就好了,若真能用來修築堤壩,臣立即組織匠人研製。”

朱翊鈞說道:“那些歐羅巴人能做出來,咱們肯定也能。”

“思雲!”他越想越覺得可以試試,於是把劉守有叫來,“你派兩個錦衣衛,去南京請幾位西洋人過來,協助治河。”

他想想又覺得這個辦法還是有點慢,於是,又命人傳旨福建海澄縣,讓當地縣令和市舶司發下告示,讓出海的商船幫忙尋找這種材料,最好能尋來幾位擅長建造的西洋工匠,朝廷有重賞。

此舉招來了許多山東、河南當地官員的反對。

反對的理由很簡單——我大明乃是天

() 朝上國,繁榮強盛,地大物博,從來隻有周圍的屬國派遣使者朝見求貢,區區藩國蠻夷的奇技淫巧,怎能用來治河鑄堤,豈不兒戲?

朱翊鈞看著這群老頭子,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又是外藩,又是小國,又是蠻荒之地,言語間滿滿的都是鄙夷,一個個口若懸河,把人家貶得一文不值。

朱翊鈞看著這些人,腦門上仿佛都貼著標簽,這個愚昧僵化,那個盲目自大、還有那幾個,都在坐井觀天。

他在南京的時候,覺得普通百姓對於舶來品的接受程度很高,而越往北走,遠離海港接受程度越低,尤其是這些傲慢自負的老頭子,那副拒人千裡之外的嘴臉,真讓他反感。

前兩天,他們反對潘季馴的《兩河經略疏》,朱翊鈞已然略感不快,今日又來跟他作對,仿佛隻要他這個皇帝讚同的,他們這些文臣就一定要反對,若非如此,體現不出他們的老成持重。

朱翊鈞聽著聽著就笑了,甚至鼓起掌來:“不愧是大河沿岸的讀書人,罵起人來都不重樣,唾沫星子也跟著決口了。()”

“一個個都這麼能說會道,看不起這個,看不上那個。行吧,都這麼有本事,那你們給朕想個解決方案。℅()℅『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二日之內,想不出來,全部革職查辦!”

一幫老頭子剛才還在引經據典諷刺外藩蠻夷,此刻聽了皇上的話,臉上的得意與傲慢立時煙消雲散,一個個爭先恐後跪下磕頭認罪。

“嗬~”朱翊鈞冷笑一聲,“朕記得,你們以前都很有骨氣,但凡皇帝與你們的想法相悖,都要上疏請辭,今兒認罪為何這般爽快?”

“……”

大臣們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上疏請辭那一套,隻對彆的皇帝有用,眼前這位小皇帝不吃這套,現在請辭回鄉,下半輩子可就真的隻能種田了。

朱翊鈞端起茶盞,輕啜一口,這才慢條斯理的站起來:“朕再給你們個機會,要麼二日之內,給朕一個解決兩河水患的方法,要麼請辭回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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