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著被,隻露出一頭白毛。靳非澤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了薑也的床,還抱著薑也。薑也一無所察,縮在靳非澤懷裡。
死同性戀。陳嘉在心裡暗暗罵道。老姑婆和吳家人鬨得那麼凶,再不冥婚安撫他們,恐怕得死不少人。可恨白天大夥兒都待在一塊兒,他沒有機會去告訴其他賓客冥婚的事,隻能冒險夜裡行動。
他們離焦大禧住的木樓不遠,一百米都不到,隻要他腳程快點,就不會有事。睡覺前,他還從張嶷那兒弄了點兒朱砂傍身。路茵能用朱砂驅鬼,他也能。保險起見,他帶了槍,又從張嶷那兒摸了屍阿刀,背在身後。如此準備妥當,他有了點兒夜裡獨行的信心,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
探頭出去看,夜色靜謐,走廊空無一人,臨水的青石板路上什麼也沒有,遠處青黑色的屋簷底下掛著陳舊的紅燈籠,鬼火似的懸在半空。他心中惴惴,拿起手電筒,悄悄邁出門檻。
他關上門的刹那間,床上的靳非澤睜開了眼。靳非澤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低頭親了親薑也的發頂,什麼也沒說,閉上眼繼續睡覺。
陳嘉舉著手電筒下了木梯,走上青石板路。他辨著路,快步走著。曲曲折折的石板路沒有儘頭似的,轉了兩三個拐角,又是同樣的一截石板路。他低頭看了看手表,有些狐疑,明明五分鐘就能走到的路程,他走了已經將近十分鐘了,可明明他走得比往日還要快一些。
不要胡思亂想,絕對不是鬼打牆,他告誡自己,繼續走,又改成跑。直跑得他氣喘籲籲,也沒找到焦大禧住的木樓。
他慢慢慌了起來,大半夜一個人在外頭,危險係數太高了。他循著路,又跑到路邊的木樓子試圖尋求幫助,結果要麼是窗扉緊閉,要麼是根本沒人住。他又跑回路邊,忽然看到前麵有個穿著蠟染百褶裙的姑娘。那姑娘頂著滿頭銀飾,烏黑的發披在腰後,顯然是個侗寨女子。
有人心裡就有底,他喜出望外地往前追。
“姑娘!姑娘!”他小聲喊。
想不到大半夜還能碰上人,可見他運氣不錯。等等……他猛地回神,大半夜出門,除了他,還會有誰?怪了。他心裡發起毛來。
他忽然發現,這姑娘的穿著十分眼熟,白天在老姑婆家裡見到的紙人新娘好像就穿成這樣!侗族婚服和尋常婚服不一樣,夜色又深,他沒能立刻認出來。
——那姑娘,是老姑婆!
可惡,老姑婆明明被黑狗血封起來了,怎麼還能半夜出來作祟?
他不追了,連忙往回路跑。轉頭一瞧,忽見老姑婆頓住了,不走了,緊接著擺動手腳,竟倒退著行走,而且走得飛快。他嚇得兩腿發軟,一麵喊救命一麵跑。
他聽說過這種倒退行走的異常生物,老人說在街上碰見倒退走的人,決不能看見她的臉,照麵就完了,神仙也救不了。他拚命狂奔,躲進一條逼仄的巷道。老姑婆倒退著走進了另一條岔路,他終於鬆了口氣。他把手槍拿出來,靜靜聽著周圍的動靜,判斷什麼時候能出去。
周遭無聲無息,老姑婆可能已經走遠了。這樣想著,他心裡鬆了口氣,把手槍插回腰後,回過頭正要離開,漆黑的頭發忽然出現在眼前,老姑婆滿頭銀飾,直挺挺地立在跟前。
原來她不是走了,而是繞到了他背後。
他驚恐地張大嘴,眼睜睜看著老姑婆一寸寸轉過臉。她身子不動,單頭顱像木偶擰了發條似的哢嗒哢嗒轉過來。他有直覺,決不能看見她的臉,那絕不是人類的臉。可是他雙腿發軟,動也動不得,連眼皮都不受自己控製。
他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