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一塊兒上了飛機。吳家避世而居,住得相當偏,在靖州以東8公裡的一個山坳子裡。薑也一行人下了飛機,先坐汽車去靖州,然後坐的士跑了幾公裡,最後坐摩的上山。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八點,憑著山間月色遙遙可見侗寨高聳的大鼓樓。那鼓樓棱角分明,尖頂指著天,簷角展翅欲飛,在月色下是一團張牙舞爪似的雄踞黑影。吳家好幾個長輩親自出寨接人,把沈鐸迎了進去。莊知月也來了,提著燈籠引路,帶他們去家裡下榻。
“你姑婆……”薑也問,“是怎麼去世的?癌症麼?”
莊知月搖搖頭,說:“你是不是想說她和其他家的掌門一樣,得了癌?我姑婆不是道上人,是個普通人。她是喜喪,睡覺的時候走的。”
陳嘉問:“我以前來過這兒,見過吳家大家長和三個子女,倒是沒聽說過這個老姑婆。”
莊知月說:“我姑婆不喜歡人多,一個人單住,而且住得很偏。因為她獨居,她走了好幾天,有人路過她家聞到屍臭才發現的。她是落花洞女,吳家也不大願意她見人。”
“落花洞女?”陳嘉覺得稀奇,“嫁進山洞的女人?”
“沒錯,”莊知月看了看周圍,見吳家的長輩都在和沈鐸說話,小聲道,“吳家有個遺傳病,傳女不傳男,每隔幾代人就有個女孩兒癡呆。古時候有傳說,說這類癡女子叫‘落花洞女’,她們是被洞神看上了,一旦成年,就必須披著紅蓋頭嫁進婁無洞,要不然洞神作祟,全家人完蛋。婁無洞是我們當地一個山洞,很深很深,裡麵的路相當複雜,至今沒有探明。這個習俗解放前一直都有,聽說嫁進婁無洞的女子沒有一個出來過,我覺得很可能是在裡麵迷路了。我老姑婆以前就有這個癡呆病,她爺爺很封建,把她送進了婁無洞。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她竟然活著出來了,病也好了,說話利利索索,還認得爸媽。”
大家互相對望了一眼,說實話,這姑婆聽起來有點詭異。
莊知月攤攤手,“很奇怪吧,我也是聽說的。欸,你們可彆到處亂問,這事兒是吳家的忌諱,彆說是我說的。”
大家都點頭,隻有靳非澤漫不經心,聽得興致缺缺。
莊知月還記著他的仇,說:“薑也,拴好你家的小瘋子。說不定洞神喜歡貌美如花的,晚上把他給拐走。”
“……”薑也道,“放心,我看著他。”
莊知月把他們送到水邊的一處小樓,小樓古色古香,看起來還挺新的,有股木頭的清香。下方水聲迢迢,遙遙可見臨水立著一座古戲樓。白天吳家請了鄉間戲班子在那兒唱戲,黃昏才結束,打了一地的爆竹,水麵上依稀可見漂浮的爆竹紙,紅紅的一片,潑了一河血似的。
男的一間房,女的一間。薑也交代李妙妙不要隨便摘口罩,回房一看,靳非澤一臉幽怨,薑也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是因為要和陳嘉沈鐸擠一間屋子,不高興了。薑也見他臉色陰沉地盯著屋裡的尿桶,給他發了一包山楂糕算是安撫,然後把尿桶搬出了門外。
沈鐸回來了,關上門跟他們說:“晚上彆亂跑。”
“怎麼?”薑也問。
沈鐸摘下手表,說:“這種避世而居的家族雖說是道上的,和咱們學院關係好,但難保有什麼他們自己奇奇怪怪的禁忌和習俗。聽沒聽過下降頭,趕屍?要是著了道,山高水遠,學院也難救。入鄉隨俗,吃飯說話都注意點,到晚上彆瞎跑。參加完葬禮我們就離開侗寨,不在這裡住。”
他又去叮囑女生那邊,等他走了,陳嘉笑道:“沈老師比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