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迷眼,大多數人會因此止步不前,隻有少部分人能夠借勢而為。

——神裡綾人無疑是那少部分人,那狐祭主呢?

———

寬闊的背肌,修長的腰身,筆直的腿。

白霧蒸騰的和室,綾人脫下因晨起練劍而沾濕的長著和袴,將毛巾裹在腰間,推開障子門,邁入散發著熱氣的湯池。

說起來,鳴神大社原本是沒有溫泉的,但因為神子格外喜歡泡湯,甚至乾出偷偷潛入町街的【秋沙錢湯】、留下一池子狐狸毛的壞事,所以祭主專門讓綾人引來溫泉水,在影向山僻靜的地方造了個小小的湯池。

由光潔的白石搭建而成的露天溫泉,在開到荼靡的豔豔紫藤之下。

雖說依靠勘定奉行引進的鍋爐加熱,導致平時的運行成本巨大,但若能博祭主一笑,倒也算不上浪費。

隻是可惜那位白發金瞳孔的狐妖對笑容格外吝惜,大部分時間都是那副冷漠的樣子,如寒光積雪,霜夜孤月,隻有極少數時間會露出其他樣貌。

——想到這裡,綾人臉上笑容加深,骨節分明的手掌接過飄來的藤花花瓣,緊緊握在掌心。

———

這是綾人被刻上藤印後的第六年,是那個【隨你喜歡】約定後的第三年。

曾經被家臣背叛侮辱的少年,如今早已不是當年模樣,不僅身型麵容變得成熟穩重,權勢地位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換上乾淨的浴衣,披散著微濕的半長發,綾人噙著微笑一路走回大社。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勤勞的巫女們早就起來灑掃庭院,看見綾人多是見怪不怪地點頭問好,但也有的——特指化名玄冬林擒的終末番忍者【百代】——對著綾人做了個手勢,於是男人笑容更加深邃。

像是乍看上去澄澈,實則深不見底的深淵;或是外表柔婉,實則暗含劇毒的白花,潤色的唇好像綻放的椿花,溫柔地拂過人的心頭,唇角的痣宛如飛舞的蝴蝶,輕巧地落在人的指尖——坦誠又神秘,溫柔又晦暗——即使明知家主心之所在,卻還是讓玄冬林擒忍不住心跳,然後暗暗同情每日被這種笑容沉溺的祭主大人。

———

巫女臉上出現一瞬動搖,然後很快又帶上了冷漠的麵具。

坐在窗口的你見狀,無聊地轉開眼,指尖點在一隻地狐額頭,阻止它爬到你身上貼貼的企圖,然後從它口中接過最新的情報。

——愚人眾登島,已分彆與三奉行會麵。

極薄的紙上短短幾l行文字,傳遞的信息卻堪稱觸目驚心。挑撥、背叛、欺瞞,可能發生的事情有太多,而其中大部分都會傷及幕府。

憤不欲生、怒不可竭——

作為神明的眷屬,作為幕府的高層,按理說你本該這樣,挽弓將事情調查清楚,然後將背叛者們無恥的心臟洞穿。

可實際上,你卻隻是垂著眼,將寫著情報的薄頁折成紙飛機,輕輕吹了口氣,讓單薄的飛機從你染紅的

指尖脫離,晃晃悠悠地劃過空氣,落在推門而入的綾人手中。

然後晃著潔白的尾巴,歪著頭問:“——你想要背叛稻妻麼,綾人?”

———

白發金眼的狐狸赤腳坐在窗台上,背著光。

明明說出的話如尖刀鋒利,垂眼看下來的樣子卻帶著不可一世的傲慢,和事不關己的冷漠。

——無動於衷。

——明明已經長大成人,明明已經掌握權力,這一刻綾人卻仿佛還是那個多年前、在天守閣偷偷抬頭、卻被無視的少年。

但不同於那時,這一次,綾人水藍色的眼直視著祭主,帶著微笑單膝跪在他的麵前,握著他纖細的腳踝到唇邊:“——是或不是呢?要來打個賭麼,祭主大人。”

———

綾人的身上還帶著水汽和藤花香,浴衣領口有些淩亂,輕薄的布料因潮濕而貼在身上,透出底下和那張溫柔的臉完全不搭的、隱隱的、勃發的胸腹肌肉。

修長的手指握著你的腳腕,他側著臉,唇貼在你突出的踝骨,像是最虔誠的信徒或是最體貼的愛人一樣抬眼看著你,笑容愈發溫柔,然後唇瓣開啟——

“——您猜,我的忠誠究竟在哪裡呢?”

———

綾人的忠誠在哪裡?

父親曾說,無論如何,神裡家定要恪守【永恒】之道,追隨將軍大人直到永遠。

母親曾說,神裡家世代管理社奉行,可能天生就是為了守護神明而存在的吧。

“這是既成的約定,是不可違抗的族規,”尚且健康的父母端坐在綾人麵前,摸著少年的頭,“綾人,你要牢記在心,不論今後稻妻局勢如何發展,唯獨神裡家不可向禦建鳴神主尊舉起叛旗。”

父母的教誨綾人不願違背,但在綾人心中,或許存在比神明更重要的東西,因此——

———

——冰冷的觸感喚回綾人的意識。

陷入回憶的神裡家家主抬起頭,然後呼吸驟然錯了一拍。

白皙而纖瘦的腳,繃得猶如彎月。

染著豔色的指尖若有似無地撥開綾人交疊的領口,一路滑過起伏的胸口、分明的腹肌,最終停在緊致的下腹,然後整隻踩了下去,用力。

“——賭注呢?”

宛如冰霜的聲音響起,平靜地仿佛正踩在綾人身上的另有其人。

坐在高高的窗台上,祭主支著腮俯視著綾人,麵容藏在背光的陰影中,僅金色的瞳孔亮著,像是黑暗中的彎月,泛出宛如不詳的冷光。

於是綾人笑著傾身向前,身體舒展,帶動著那隻踩在身上的腿被迫彎曲,然後侵入祭主兩腿之間,在他的腿上落下清晰的咬痕:“我想要偷走天上的月亮。”

“...偷走之後呢?”水與椿的味道從極近的地方傳來,霸道地想要將祭主拉入深淵沉溺其中,祭主垂著眼,沒有拒絕綾人的靠近,而是問道,“偷走之後,你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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