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者,璃月之仙獸。
性凶怖悍戰,殺生而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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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徐來的竹林,自某處傳來隱約的嬉笑。
彌怒舉著一件紫色的長袍遞向裸著上身的浮舍,帶著幾l分調侃開口:“喂,浮舍,好歹你現在也是帝君親封的騰蛇太元帥,總是這樣打扮也太不成體統了,穿件上衣怎麼樣?”
肩生四臂的夜叉聽到兄弟的話,有些為難的看了眼後背:“你說得雖然很有道理,但普通的衣服我又穿不上...”
浮舍臉上露出為難表情,在兩道分彆貫穿鼻梁、眼睛的傷疤襯托下,顯得尤為生動有趣。
站在不遠處的水夜叉伐難見狀,湊到姐姐應達身邊,如巨獸利爪般畸形的手抬起,捂著嘴笑道:“嘻嘻,彌怒又欺負浮舍大哥了,真不像話,金鵬快來看,金鵬?”
拋出的詢問並未獲得回應,伐難與應達同時回過頭,才發現平時總是站在遠處默默警戒的風夜叉,不知何時竟睡倒在了竹林下的岩石上。
碧綠的竹枝搖擺,葉片疏疏落下,鳥兒歡歌,風兒沙沙。
他單手枕在頭下,躺在石上。陽光透過縫隙灑在他的臉上,隻見那清醒時總是嚴肅而冷峻的臉,終於顯出了幾分少年氣,清俊秀雅。
浮舍與弟弟妹妹們見狀,對視一笑,從隨身的包裹裡取出了筆墨,悄悄湊到魈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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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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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舊日的幻影。
背生四臂的壯漢、長衫黑發的青年、長發如燃燒火焰般的少女和頭生雙角的山主,不遠不近地站著,向魈拋來不可拒絕的誘惑。
“…金鵬。”
“快來啊,金鵬。”
“不要老是一個人呀,金鵬?”
“——過來啊,金鵬!”
熟悉的聲音,自儺麵之下傳來。
隻是麵具之下,魈竟分不清那被掩蓋的臉上,究竟是什麼表情。
———
“…醒,上仙…”
———
夜叉之尤者有五:曰浮舍,曰應達,曰伐難,曰彌怒,曰金鵬。
五夜叉隨帝君曆戰妖邪,祓除疫癘,如是經年,然終難免為業障困,為遺恚染。越千年劫數,死於非命者其三,不知所終者一。
餘者至今唯金鵬而已。
———《護法仙眾夜叉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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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難與應達的笑聲仍縈繞在耳,某個熾熱的呼吸逐漸靠近。
——是浮舍大哥麼?
——不對。
自短暫的【美夢】中醒來,魈想起來了。
浮舍大哥他,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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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打破的玻璃,夢境瞬間碎成了無數片。
魈的腳下陷入虛無,過去的殺業和罪惡化作幢幢人影,枯瘦如柴的手自黑暗中伸出,
拽著魈的四肢,將他拉向無儘的深淵。
墜落,沒有儘頭般的墜落。
時間仿佛停滯,扭曲而殘忍的過去露出猙獰的獠牙。
———
魈緊緊閉著眼,呼吸愈發困難,每一次喘息都像是最後的掙紮。
蒼白的皮膚間,黑色的、汙穢的、黏膩的瘴氣不斷湧出,宛如實質般包裹著他。像是要將他吞噬、拉入無儘的深淵一般,逐漸覆蓋他單薄的身影——
“——魈上仙!”
黑霧即將掩蓋他的麵容,你驚慌地大叫出聲,再顧不上什麼仙凡有彆,猛地抓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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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手突破黑暗,握住了魈因痛苦而緊握的手。
仿佛有白光自交握處散發,金色的眼猛地睜開,反客為主地用力拉著你向前。
交錯的手、飄起的發絲和驚訝的臉。
你被拉著跪坐在了魈的身上,藍色與金色的眼睛對上,下一秒——
“——哇啊啊啊,魈上仙您沒事吧!”
你汪地一聲哭了出來,不受控製、不講道理地著撲到了魈的懷裡,委屈地趴在他的肩膀滋哇亂叫:“您要嚇死我了,叫也叫不醒,身上還不斷冒著黑氣,我還以為、以為您要...”
“——嗚哇!”想到剛剛夜叉被噩夢與瘴氣折磨,口中囈語不斷,身上滿布青筋的樣子,你打了個嗝,然後哭得更大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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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好看的人哭起來是梨花帶雨,那清心哭起來就是傾盆大雨。
不是嗚咽、不是垂淚,不是像斷了線的珍珠,而是像漏水的屋麵一樣,毫無美感,鼻涕眼淚一起,稀裡嘩啦地流得到處都是。
眼淚像不要錢一樣落在手足無措的夜叉脖頸上、肩膀上、胸口上——
——分明是冰冷的淚水,落在肌膚上卻熾熱的可怕。
———
魈的手尷尬地停在空中,金色的眼帶著幾l分無奈看向趴在自己懷裡痛哭的少年。
按道理說,作為身負罪業的夜叉,魈本不該允許凡人如此親密的靠近。應當直接推開清心。
但是——
少年哭得如此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