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茉鬼使神差,讓博士姐姐替她算一算。
她買的塔羅牌,就是從亞馬遜網站上網購,很便宜。阮茉看著博士姐姐拉了兩把椅子,很正式在她病床對麵洗牌碼牌抓牌看牌,忽然又有點緊張。
“五十塊錢一副的塔羅,真的能測準嘛……”
“……”
博士姐姐都已經測完了。
博士姐姐把牌重新放好,閉著眼睛在冥思什麼事。阮茉就攥著胸口,手背上的針管都有一點點紅血反流。
“阮小姐。”博士姐姐睜開眼睛。
突然嚴肅開口,
“你是不是,五年前,遭受過什麼特彆大的災難?”
“……”
“……”
“……”
阮茉腦袋一懵,五年前的話,正好趕上她難產。
她遲疑了半天,點了點頭,
“對……”
這個博士姐姐是在阮茉五年前離開上京後,才被招入周子川的旗下。
而當年阮茉生周斯慕羊水栓塞,事發周氏就將一切消息都鎖的死死的。
基本上除了當年在場的人,就沒有更多知道的了。
博士姐姐:“那一次,其實上天是安排把你帶走的。”
“但,有人給你去祈了福。差不多用半條命,換來了你活下去的運。”
阮茉笑了起來,又不太信了,感覺越來越荒唐,本身她看著寫書,也都是給心理求個慰藉。
這怎麼還越說越邪乎?五年前她那麼狼狽逃離上京,還能有誰會給她祈福啊!
那年上京最有名、據說是最靈驗的佛陀寺,都倒閉了接近一個月!
博士姐姐說完,見阮茉一副不信的模樣,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倒是阮茉突發奇想,又問博士姐姐,那要不要真的給她看看未來啊?
“我越來越感覺,我可能這次真的要挺不下去了。”
“能不能幫我看看,要是我真的離開,我丈夫和我的兒子他們未來會怎麼樣?要是他們很難過,我也走不安穩。我好再做一些什麼,留一些開心的話,每年郵寄給他們,讓他們覺得我還在陪伴著他們……”
阮茉是真的,對自己越來越沒有信心了。
她更相信科學,而科學的評估之中,她手術成功率卻越來越低。
要是,真的能看到未來,她也好再做一點兒後事。讓哥哥不要難過啦,她已經陪他那麼多年了,希望他能繼續往前看。
然而博士姐姐聽了阮茉這一番絕望的話,瞬間臉色變了變。這才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阮茉因為病痛的折磨,瘦削了太多,頭發也從烏黑一大把,變得稀疏零散。
也從一開始那個樂觀的阮茉,變得愈發沉默,那些哲學書神學書就是最好的證明,不需要阮茉多言,對自己活下去沒有信心的人,才會在最後的關頭,去信一些虛無的東西。
但她好像突然又被阮茉這個要求
弄得措手不及,想了半天,她擺了擺手,跟阮茉說,這個看未來的任務有點兒艱巨,她得回去再複習一下,
“並且星盤這個東西,一個人的星盤和運勢,一天其實隻能看一次。()”
“看多了,可能就不準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但阮小姐,”博士姐姐話鋒一轉。
阮茉一愣。
博士姐姐伸出手,揉了把她不太多的頭發,
“那個為你改命格的人。”
“他一定是希望你能有信心活下去的。”
“並且,歲歲平安。”
……
……
……
博士姐姐收完數據離開,阮茉迷迷糊糊的,她翻來覆去想“歲歲平安”,總覺得這四個字怎麼那麼熟悉。
她還想跟博士姐姐聊聊,等著明天,讓她再測一卦。
可還麼等到第二天的清晨。
她卻突然陷入了昏迷!
每天早上六點鐘,護士都會推著阮茉去做免疫因子測試,這個測試不打麻藥,小拇指粗的針管直接往脊椎骨骨髓裡紮。阮茉做了好些天了,每次依舊會被疼的死去活來。
小時候的小茉莉,最討厭最討厭打針了,因為怕疼。然而現在卻要承受著那麼粗的針頭,護士姐姐都會在旁邊給她鼓勁兒,讓她一定要堅持住,勝利就在眼前!
今天早上的阮茉,卻沒有堅持下來。
檢測已經完成,隨行的護士正要給阮茉掛上吊水。
她推了一下阮茉,卻發現,
不論她怎麼推,床上的人怎麼都推不醒!
“……”
“阮小姐!!!”
“院長!院長——阮小姐昏迷了!!!”
……
仿佛是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將靈魂推出了身軀之外。小時候看過一些夢境解說的書,說人在做夢時,都是以第三視角去看過去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就是說,在發生這件事的當時,除了正在發生這件事的當事人,還有一雙眼睛,正在悄悄注視著一切。
在夢裡,阮茉果真變成了一隻阿飄,忽然就飛到了五年前生周斯慕的手術室。
她看到自己沒了意識那一瞬間,整個產房亂成了一團。
婦產科幾個坐鎮主任,都全部到場了,她是羊水栓塞,可能因為生孩子前有過一次很輕微的過敏,免疫細胞本來就處於活躍的狀態。
導致了她羊水栓塞突發時,要比平日裡見到的任何一例,都要迅猛!
院長動用了預備的血庫,想給阮茉全身換血。
但她免疫係統爆發的太快了,儲備的血根本不夠!現在往上申請調取血液,也已經來不及。
那些鏡頭都是混亂,阿飄阮茉看到小寶寶都出來一個腦袋了,情況越來越緊急,她全身都是青紫色的,好像就要變成冷冰冰的一具屍體,一命嗚呼,一屍兩命。
最後燈光一擺。
忽然,手術室闖入了一個人。
() 男人也穿了消毒服,神色平靜,麵不改色心不跳,有序與院長指揮著什麼。
阮茉聽不到,但隨著男人說完,忽然就一箱箱血液有條不紊被運送到了手術室內。
更多高級的設備也被推入,在場每個醫生眼睛裡又都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們像是被打了雞血,勢必要與死神來一場爭奪戰,要將阮茉從地獄邊緣拉回!
那個男人跪在了她的手術台邊,因為隔菌消毒,他隻能戴著麵罩,默默注視著躺在手術台上的她。
她看到,男人眼睛裡滾落下一顆淚水,俯下身,隔著麵罩,親吻了她的額頭。
隨後就離去,等到阿飄阮茉再有機會看一看躺在手術台上的自己時,小斯慕已經被生了出來。
而她的手腕,多出來了一條鮮紅色的平安福細線。
畫麵一轉,醫院的大門變成了晴空下,佛陀寺的紅色木門。
閉寺的招牌還掛在大門外,許許多多前來的遊客在門口看到那閉館昭示,又紛紛遺憾退回。
佛陀寺神佛像前,那個為阮茉係上平安福的男人,正跪在蒲團上,閉目祈禱。
從白天到黑夜,又從黑夜到白天,日曆翻過一夜又一夜,在阮茉的夢境中,是那麼清晰明顯,顯示著那段在她孕晚期的時光裡。
男人就一直那麼跪著,就連寺廟的住持都驚歎了他的毅力。住持僧人修為極高,他點了點周子珩最後求來的平安福,說道,
“你保佑的人,會麵臨一場大災。”
“會平安渡過,佛祖看到了你的真誠。”
“隻不過,因為是一命抵一命,在不久後的將來,你自己可能會發生禍難。”
“你承了她的運勢,她接了你的好運,周先生,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佛陀寺重新開張那天,周子珩穿著來時的風衣,手裡多了一根紅色細線的平安福吊墜。
“我不怕受災。”離去前,男人臉色蒼白地微笑著,對著高僧,搖了搖頭,
“二十多年,我為她擋在擋的太多,都習慣了。”
“不差這一次,隻要她好好活著,平安順遂。”
“就好。”
……
啪——
夢破碎!
周圍碎成了一塊塊夢境碎片,像是打碎了的玻璃鏡。
隻不過每一塊碎片之中,倒映著的,是一幕幕周子珩在替她受災的畫麵。
那一年年在歐洲被追殺,巴黎鐵塔下,法國羅浮宮前,倫敦大本鐘潮濕的雨夜,邵家人舉起了槍,對準了周子珩的頭顱。
還有那個糾纏了她數十年漆黑的雨夜公路。
漫長的大火燃燒,汽油桶一塊塊爆炸,想要殺了她的人拎著鐵棍,就要把她從車廂中拖出。
那是距離她進入周家還有一年的時間,十四歲的阮茉嚇得哇哇大哭,死死抓著車門扶手不讓車門被拉開。
忽然,一個寬厚的身軀,用肩膀擋住了車廂。
十四歲的阮茉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