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姿勢太近了。

手和槍都被扣著。

江雪律的心猝不及防地漏跳一拍。

他突然感覺這射擊館好像沒開空調,燥熱的風往他臉上吹,耳朵也有點燙。秦居烈握住他的手,江雪律如同提線木偶一般,一言不發。

男人扣著他的槍直視前方:“手腕握緊,手臂和槍保持一條直線。”

江雪律注意到,秦隊長那一雙手骨節極其分明,五指修長寬大,極為骨感,指腹覆著厚厚的繭,一邊持槍,一邊還能把少年纖細伶仃的手,攏在掌心裡。

察覺到他的視線,秦居烈看他:“怎麼了?”

男人教習中不帶一絲表情,麵容俊朗又冷淡,一身渾然天成的氣勢,將人從頭到腳罩得死死的,唯獨口氣透著一絲關懷。

江雪律搖了搖頭。

少年心不在焉垂首,他想說,換一個人吧,秦老師教他,他不太學得進去。

那為什麼學不進去呢,江雪律心裡有點迷迷糊糊的思緒,仿佛夏日蟬鳴、微風拂麵,心頭很隱晦生澀。

秦居烈看了心不在焉的江雪律一眼,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揉了揉眉心,心中也想換一個人教。

否則他無法狠下心。

想到這裡,他不著痕跡地拉開一點距離。

“調整自己的呼吸。”

勉強喚回江雪律的神智。

江雪律放平了呼吸,直視前方。

秦居烈操控著他的手,將對方擺正。

“你是右撇子的射手。”江雪律是右撇子,他持槍主要手自然是右手。

“你方才射擊時,將持槍臂拉向左側,身體暴露麵過大,再加上將槍抬至右眼處時,頭部微低頭了。握槍手勢也不夠精準,射彈自然偏低。”脫靶不是什麼偶然。

江雪律的姿勢一開始就沒正確過。

“後坐力也得適應。”

江雪律忽然想起,第一發開槍,後坐力震得他手指發麻,手心麻痹了,隱隱約約的震痛,讓他半隻手都在顫抖,幾乎以為人手不屬於自己。

原來是手-槍槍管短,承受後坐力的部位依靠手掌、手腕,如果手掌手腕力量不夠,對後坐力感受就較為強烈。

而為了抵消這種難受的感覺,他身體下意識提前做出規避反應,手腕先下壓對抗後坐力,結果這一次,射彈偏差了。

秦居烈指出來後。

江雪律知道了,自己不能想避開什麼,提前做好準備,這樣反而適得其反。

秦居烈給他糾正,不忘握著這隻手和槍,演示了一遍。

他高了江雪律半個頭,仗著身高優勢,他低下頭顱,大掌攏著江雪律的手——遠處的靶子仿佛犯罪分子,秦居烈目光冷下來,蓄勢待發。

“沒錯,就這樣瞄準目標——”

男人指腹下壓。

慢慢地扣動了扳機。

也許是多年刑偵經驗使然,秦居

烈冷酷果決從不留情,江雪律抬頭看他,下意識順著對方的眼神走,險些陷進其中。

眼前這一幕好似在放電影。

秦居烈沒有戴護目鏡,因為兩人靠近,一張俊挺深邃的麵容占據了江雪律的眼瞳,男人那雙深沉銳利的墨色眼睛盯著胸環靶,沉凝氣勢宛若黑夜中的梟鷹,破壁而出。

如果我是犯罪分子,對上秦隊長,我還戰什麼戰,直接繳械投降算了。與無數犯罪分子精神共振過的江雪律心想。

江雪律的手被牽引著,不受控製連發數枚子彈。

“砰砰!”

這震耳欲聾的劇烈聲音,好像不是槍響,而是他的心跳聲。

機器報數:“十發十環。”

良久,秦居烈撤開了手,江雪律平複心跳聲。

“你再試試。”

發覺他護耳歪了,秦居烈伸手調整了一下。

江雪律又射了十發,這一次成績不是為零了。

機器報數:“七環。”

秦居烈道:“有進步。”

再度糾正了他發麻的手:“一定要把槍握緊,不然會被後坐力震得脫手。”

見少年鼻翼兩側沁出細密的汗珠,秦居烈道:“不要有這麼大的壓力,對新手來說,你已經很厲害了。”

江雪律:“……”

你離我遠一點試試,我有點呼吸不過來了。

老鷹教雛鳥,總要學會放手。

被大掌操縱的手,發射出千百次子彈,永遠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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