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江雪律放了學,準時來到江州市公安局,他還不知道,自己要承受什麼魔鬼地獄訓練。以至於多年後他回想起來,掌心依然汗水淋漓。

“見我的動作。”

江雪律點頭,他一開始沒有完全做好準備。他看見藍色襯衫勾勒出男人的身材輪廓,半挽著長袖手臂緊實,肌肉微微繃緊,似乎擔心傷到他。

對方慢慢摘掉了腕骨的表,手表一墜,落入褲腰口袋。

這細微的舉動,江雪律注意到了。

少年也趕緊解開自己的運動手環,把身上一些尖銳飾品收起來。

“我要開始了。”秦居烈站在他跟前,一雙薄薄的眼皮下,沒有什麼波瀾,下一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對方那雙黑沉沉的瞳孔望向他,似有千言萬語。

江雪律不是一個膽小的人,被這雙眼定睛一看,他卻渾身一震,感覺魂魄皆被攝走,很快忘記了動作。

他難以形容這種充滿威懾力的眼神,被這眼神輕輕一掃,全身力氣都消失無蹤。隻聽一道風聲襲來,他的手快速被鎖住了。男人連腿都沒動,步伐也沒移動,一雙鋥亮的黑皮鞋透著利落。

而他再度摔在地上,不得不仰頭。

“起來,你才多久就倒地了?”男人聲音極寒,氣勢肅然淩厲,四目相對還帶來幾分壓迫。

空氣完全凝固。

江雪律吃力地爬起來,三秒後他又摔了,九秒後他單膝跪地,十八秒後他再一次受製於人。

到了後麵,反反複複的摸爬打滾,江雪律脾氣也起來了,心中湧起一股火。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人一推就倒,被人抓住手臂就會失去反抗能力。

任人宰割的滋味並不好受。

偏偏他每一次都無法掙脫!

尤其年長者的身高和體型,對少年人來說是一種明晃晃的威脅,對方居高臨下望他,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刀刃,沒有任何溫情可言。

比起行動上的無能為力,江雪律更多的是心理上的不甘。

偶爾幾次江雪律差點反抗成功了,對方在看他,冷峻的眉峰還是蹙起,眸光依舊銳利無比,仿佛能刺破夏日的炎光,沒有絲毫動容。

這種不帶一點溫度的注視,讓少年人仿若置身冰雪高原之地,伴隨而來的還有強烈的窒息感。

江雪律有幾度自暴自棄地心想,如果我是犯罪嫌疑人,我直接認罪伏法算了!

可他不是!

種種情緒一一閃過,紛至遝來,緩慢地沉澱進心中。隻是比起這些情緒,江雪律心中更多的是一種迷茫——

他腦中不斷對比著旁人和秦居烈對他的態度,又情不自禁想了之前的態度,列了一個比較組。

導致一天下來,身體精疲力儘,腦子也沒有空歇。

回家第一件事,少年僵硬地把書包放下,抬著酸痛的腿走進浴室。劇烈的疼痛在休息一天後在肢體四處蔓延,每一根神經都仿佛叫囂著鈍痛,如

同刀子落在身上慢慢收割。江雪律選擇洗澡,任由水流衝刷自己的身體,他很疼,可他早已經習慣了忍耐,溫熱的白霧迷蒙中,少年抿著唇瓣一聲不吭。

如果這時候有人看到少年的手腳,會發現他隻比遍體鱗傷好一點。

不過……縱使他穿上衣服,旁人也看得見。

蔣飛人就傻了,他手足無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老秦才教幾天,幾天時間孩子就這樣了。江雪律站在警局裡,他今天穿了白色T恤和鴨舌帽,可能是苦夏他無法承受烈火熏籠一般的高溫,脊背像正在抽條的柳枝,看上去又瘦了一圈。

暴露在短袖衣服下的一截手腕,有一圈清晰的痕跡,是隱隱約約的指痕。手臂肱一頭肌處,也遍布摔摔打打的痕跡,由紅轉深,變成刺眼的青紫色。

江雪律生得白,他還是特彆容易留下痕跡的瘢痕體質。當初被槍口指著留下的青紫印痕,時隔一個多月才淡去。

而被人威脅的痕跡才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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