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答應霍去病後,江陵月如約搬進了冠軍侯府。除了見到霍去病的次數頻繁了不少,日子和往常並沒有什麼變化。
她甚至還是單獨住在自己的小院裡,由阿瑤等人照顧起居,自成一方小天地。
至於搬到主院裡麵去?霍去病壓根沒提過,江陵月也當作毫不知情——提了她也要拒絕的。這具身體才剛剛十七歲,還沒長成熟呢。漢代沒什麼好的避孕手段,貪一時歡愉,留下無窮後患,那不是她的作風。
霍去病通常傍晚會來到小院,坐下來和江陵月靜靜用上一頓飯。不過靜靜的人僅有他一個,江陵月卻閒不下來。有時候,她會跟他炫耀自己開發的新食譜,有時候則會吐槽自己工作中的種種不順之處。
但是,無論江陵月說的內容是什麼,霍去病總會有回應。用完一餐,兩人會在院中散步一會兒,看看風景順便消化餐飯——這當然是江陵月要求的。
直到月上中天時分,兩人就默契地就此分彆,各回各家。當然了,同居一處屋簷之下,日日相見,總是難免擦槍走火。但誰也默契地沒做到最後一步。霍去病知道她的心意,和她的顧忌。
有時候,江陵月會懷疑,兩人是不是太平淡了點?仿佛直接跨過熱戀階段,直接變成老夫老妻?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真是日子過得太好了,所以才閒得慌想些有的沒的。
都說同居是照妖鏡。有多少男女都是因為生活一段時間後,發現彼此習慣不合所以分手的?她能和霍去病住在一處這麼久,一次都沒紅過臉,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了。
再說了,按霍去病的尺寸,要是真的追求刺激起來,她恐怕……咳咳。
光陰如水一般流過,轉眼就是數月之後。長安的秋季一向很短,漫長的炎夏一去,沒過幾l天就是寒風凜凜。朔旦過後的孟冬月,一場雪悄無聲息地降臨。皚皚的白雪襯著未央宮的紅牆黛瓦。說不出的好看。
在這樣寒冷的冬日中,江陵月卻穿得單薄極了。不止是她一個人,還有醫校的十數學生,每人都著夏日輕薄的裝束。
“真熱啊。”
江陵月用手帕揩去額頭的汗珠,又蹲下身來,細細觀察著眼前的小樹苗:“怎麼樣,今天有發現什麼異常嗎?”
“一切正常。”
“祭酒,我這邊一切也正常。”
她手底下的學生們正拿著尺子測量著一株株樹苗的長度、空氣中的溫度和濕度等一係列的數據。
從過往的數據中,可以看出這些樹苗生長得一切順利。
江陵月鬆了口氣:“那就好。”
小樹苗們的長相並不起眼,看不出什麼奇珍之處,一個個卻比劉徹後花園中的名花還要嬌貴。沙土是特意從鬆軟、透氣的沙坡上收集來的,生長時的溫濕是要每日記錄的。
待長安進入一片凜冬之後,它們更是特地住進了江陵月派人搭建的溫室中。房間內各處埋著管道,精梳煤在地底燃燒後的熱氣把整個房
間熏得暖如春日。醫校的人寧可自己受罪,也不肯讓它們凍上一點。
也幸好,這些樹苗們隻喜愛溫濕的環境、卻不喜陽光曝曬。要不然,黃泥土坯造出的溫室還滿足不了他們的要求,非得玻璃造的透光溫室才行。不過,即使真是那樣,江陵月還真有可能把玻璃的方子琢磨出來,給它們搭一個出來。
沒辦法,誰讓它們太珍貴了呢。
這可是江陵月費了老大的力氣,才和係統換來的四年生的金雞納樹樹苗。它們的樹皮,就是防治瘧疾的最有用的材料。
自從江陵月得知劉徹謀劃著攻打南越、閩越、滇國一帶時,就著手準備起此事。
她花費了大量的診療值,連坑帶蒙從係統的手裡薅來這一片成品苗。隻肖種下一個季度,就可以收割樹皮、果實等物作為製作防瘧藥的原材料。時值嚴冬,正是金雞納樹最容易出現凍害的季節,她和學生們也每天到溫室報道,記錄樹苗的生長情況。更有專人每日值班,以防出現什麼意外。
這麼精細的照料之下,樹苗的長勢也很喜人。江陵月一一看過學生們交上來的數據後,嘴角露出一個輕鬆的笑:“不錯,大家都辛苦了。”
“不辛苦,祭酒才辛苦辛苦。”
醫校的不少學生咧著嘴,撓著後腦殼憨憨地笑著。他們隻是負責看管樹苗,每天檢查一遍什麼的,輕鬆得很。但江祭酒卻在種植的每一個環節上都分外操心。栽培樹苗的土是她去長安附近的山坡上親自取的,溫室是是她督工蓋出來的,樹苗的肥料也是她親手調配的。
他們付出了多少,江祭酒隻多不少。
“什麼呀,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江陵月緩緩地搖頭。
醫校當時一共招收了一百個學生,足有一半的人最終走上了行醫的道路。經過幾l番曆練之後,不少人的醫術都足以出師。有一部分或在長安、或在自己的家鄉成為了濟世救人的醫者。也有一部分為了報答師恩,留在了醫校,無償為她做事。
這些每天都儘心儘力,記錄樹苗長勢的人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另一部分醫術更精進的,則和先生們、和她進了製藥組,炮製出不少成本低的常見丸藥,售賣給長安百姓。
他們也領著醫校發的工資,但肯定比不上自己開醫館來得豐厚。江陵月一直覺得虧待了學生們,就打著各種津貼的名義把薪水加厚一層。沒想到,還被這群實心眼的學生兼助手們發現並嚴詞拒絕了。
現在又聽到他們這麼說,她愧疚感就更重了。烏瑩瑩的眼珠一轉,倏然間想到了一個絕佳的主意。
祭酒給的錢財不肯要,那陛下賜下的賞賜總不能推辭了吧?剛好金雞納樹苗的事在劉徹那兒掛過號了,現在剛好去彙報一下進度,好讓他的心裡有個數。
唔,至於討要點獎賞啊經費啊什麼的,也隻是順便的嘛……
說做就做,江陵月稍微整理了一下手頭的數據,就輕車熟路地乘上馬車進宮。守在宮門口的小黃門一見是她,就立刻把宮門大大敞開,恭恭敬敬地請她進去。
長安城前幾l天才下過一場雪,未央宮中到處都有人正在掃雪。除了留在牆頭、花枝上給貴人觀賞的以外,敞闊的宮道上乾乾淨淨的,不用擔心滑跤、或是雪水弄濕鞋子。
從夾道穿行而過的時候,她還聽到了幾l個宮女的小聲說話。
“真希望明天就不下雪了,也不用咱們苦巴巴地在這打掃。()”
“你要這麼想,今年總比往年好過多了。等掃完了就回屋子裡去,好好暖和暖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哎,你這麼說也是。今年少府至少給咱們發了煤,往年可什麼都沒有。”
江陵月聽到之後,忽然心情很好。
煤是她發現的,但因為手頭有其他的工作,煤礦的開發由桑弘羊和霍光負責。她還擔心,以霍光那小財迷的性子,會把煤礦把持得牢牢的,製成燃料後,高價賣給貴族收割一筆。沒想到,竟然連宮中的小宮女也用得上。
江陵月不知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