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請柬的人,無不盯著這行怪異的題頭,閉目沉思良久。
有的尚在思索肥皂是什麼,但消息靈通之人卻已然捧著帖子,陡然興奮了起來。
肥皂!
他們早就如雷貫耳了!
據說啊,這肥皂是一種不遜於牙具的神物,此前世間從未出現過。甚至於,江陵月第一次親手製作它的時候,還引得陛下和大將軍親自前往醫校觀看。
這些傳言中,有的是無心流出去的。有些卻是江陵月和霍光兩人商量之後,命人刻意放出的風聲。
畢竟,酒香也怕巷子深嘛。
讓目標客戶們知道提前她這兒有好東西,他們才會心甘情願地趕過來參觀,訂單下到手軟。
霍光不愧是頂配政治家,小小年紀就深諳物議之道。他放出去的每一條小道消息都是精心挑選過的。
“比牙具還要好用”“風雅之人絕對不可錯過”“就連陛下都頗感興趣”……每一條,都戳在貴族們的心坎上。
舉凡收到請帖的人,焉有不來之理?!
不過,就是這請帖上的名字怎麼怪怪的呢?“長安第一屆香皂展覽大會”是什麼鬼?
他們突然想起來,江女醫開辦醫校的全稱,好像就是什麼……長安,長安醫學職業技術學校?
這,就很難評價。
現代化的命名方式,西漢人果然不能理解。就連霍光也隱晦地勸過她,要不要換個風雅含蓄點的名字?
江陵月沉吟片刻,還是執意定下了這個名字。
師兄已經駕鶴西去,係統則來自另一個位麵。她在這個陌生的朝代隻剩下自己。
倘若,未來還有倒黴蛋被送到這裡來,希望ta聽到這個熟悉的命名方法時候,能夠短暫地會心一笑,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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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秋日來得悄寂且迅疾。直到亞歐大陸腹地的北風跨過秦嶺,流入長安的時候,人們才後知後覺褪去輕薄的夏衫。
這樣的天氣,最適合辦展不過。
江陵月逡巡在每個展台之間。她的身後跟著霍光和史慈二人,正進行最後一次的檢查。
肥皂也依循牙具的慣例,分成了上中下三個檔次。
但和牙具有所不同的是,作為最下等的豆油皂,其價格比中上檔次要低廉上數倍,為的就是讓平民百姓也能用得起。
中上兩個檔次,則是專供貴族使用的。
史慈很是不理解:“祭酒,可是我幾種肥皂都用過了,覺得功效其實沒什麼差彆啊?”
江陵月笑而不語,比了個“噓”的手勢:“就是要讓人覺得有差彆,我們才能有得賺啊。”
譬如說,中等級彆的肥皂是由豬羊等動物的葷油製成的。牛羊這時候還是珍貴的動物,其葷油很不易得。為了去除腥膻味道,又要多一步熬油的工序。
再譬如,最上等的“軍侯皂”可是在中
等皂的基礎上,摻了西北的高嶺土和食用鹽的。這樣做出來的肥皂,有著彆的肥皂都沒有的獨特吸附功效。
“這些,可都是宣傳的好噱頭啊。()”
“㈥[()]㈥『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豈不是說,他們都是冤大頭了?”
“咳咳咳……”
江陵月薅了一把她頭發:“傻孩子,瞎說什麼大實話呢。”
比起肥皂的生意,史慈其實才是她這段時間最賺的買賣。她能孤身一人一路避禍到長安,其體力毅力都不是常人可比。
更彆說,她還足夠聰慧。
像交給衛青的計劃書,江陵月僅僅提點了幾個要點之後,她就能很快領悟意思,做出一篇像模像樣的文書來。
這樣靈慧的少女給三十多的魯王做續弦?
真是太可惜了啊。
江陵月感歎著魯國史氏的不惜才,反手就把史慈安排進展覽會的組委會裡麵,讓她跟著霍光邊做邊學。
果然,她也不負江陵月的期望,安排下的任務都能完成不說,還十分聰慧好學,有什麼不懂的就直接問。
譬如此刻,她便又有了疑惑。
“為何咱們的工廠明明才建到一半,就要開展覽會了呢?祭酒就不擔心東西賣不出去麼?”
沒等江陵月回答,霍光就先破功了。
“倘若你偶然得知世間有一樣叫肥皂的神物,能讓你身體不生塵垢,你會不會想著去買呢?”
“會啊。”史慈直愣愣點頭。
“你會買,那他們為什麼不呢?”霍光說。
還有一個原因他沒有說。
史慈之前不在長安,不知江陵月闖下的名聲。但凡是她出手製作的東西,哪一樣是不好的?
就連隨手做出來哄皇子們開心的牛奶布丁和肉鬆小貝,也成了一道禦膳房必備的宮廷名產。
若非如此,陛下也不會連問也不問就答應建廠,任她放手施為。
江陵月卻以手支頤,思索起了另一件事。
關於建肥皂廠的事。
天子腳下,舉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