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隻幼崽皮實好養,幾乎從不生病,見著驚慌失措的鳳凰時,玉川其實也很慌,他隻是沒有表現出來。
返回的途中聽著鳳凰顛三倒四的敘述,玉川對情況更似懂非懂了,他幾乎是用著從未有過的速度衝進了白澤的房間,掌心下的大團毛茸茸在他用靈力檢查時陡然回縮,變回了最初的模樣,有點臟兮兮的白團子呼吸平穩,外表看起來不像有傷的樣子,隻是意識波動有些不對勁———
玉川的意識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裂痕,除了需要小心養護著以外,也意味著他對他人的意識波動更敏感。
檢測意識的實驗裝置都在他自己的小院,玉川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抱起白澤就跑,鳳凰和麒麟緊隨其後,到了自己的小院,玉川放下白澤,勾勒檢查陣法的間隙,他忽然發現蒼龍沒有跟來———他知曉那隻幼崽的性格究竟有多敏感,即使現在看起來又酷又拽,它始終帶著一種隱約的不安。
玉川相信蒼龍和白澤打鬨時一定有分寸,白澤現在的問題也不是由蒼龍造成的,大概率隻是碰巧,想起他進白澤房間時感應到的那抹氣息,那句“彆怕”估摸著蒼龍根本沒聽進去多少。
“鳳凰。”玉川說,“你能去白澤的小院裡把蒼龍叫過來嗎?”
“好!”先生回來了,驚慌失措的鳳凰就有了主心骨,它相信隻要有先生在,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我現在就去!”
麒麟乖乖地待在玉川身邊,在他需要時幫忙遞材料,檢測陣法還未完成,鳳凰就回來了,隻是它的身後空無一物。
“蒼龍消失了......”鳳凰翅膀一揮,地上多了帶血的鱗片,“我隻找到這個。”
他們的小院裡被玉川用各種各樣的陣法做了加固,沒有東西可以闖進來,這些帶血的鱗片隻可能是蒼龍自己造成的。
玉川歎了口氣。
從大雪滿山那天養它開始,他就知道蒼龍極沒有安全感,玉川以為可以在時間裡讓它自我療愈,但沒想到陰差陽錯出了事,按蒼龍的性格,不知道那一會兒腦補了多少,又幻想出了多少自我攻擊,不然哪兒來的這些帶血鱗片?
他難得地覺得有些頭痛。
白澤這邊情況未知,玉川一時走不開,但讓帶著傷又情緒不佳的蒼龍深夜在外,他同樣放心不下。
玉川最後讓鳳凰和麒麟在山上先搜尋蒼龍的蹤跡,但不要離開小院太遠———這方世界的夜晚,沒有白天那麼安全。
兩隻幼崽前後腳衝出了房門,玉川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去檢查白澤的情況,之前麒麟已經翻來覆去檢查了數遍,確實沒有外傷,玉川用靈力細細探過,也沒有內傷,問題隻能出在意識上。
他用能量將自己意識上密密麻麻的裂痕粘了又粘,確定不會在高強度的使用過程中崩毀後,在陣法的輔助下,嘗試著鏈接了白澤的意識———他感應到了一片墨藍,有點像麒麟眼瞳的顏色。
古裡古怪的熟悉感,好似他在哪裡見過。
而更莫名其
妙的直覺告訴他,這裡應該有剪影一樣首尾相銜的白魚,以及振翅飛離海麵的白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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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川抬手,他的指尖出現了一條青綠色的遊魚,邊緣柔和而模糊,有星點似的光從它身上抖落。
[帶我找到白澤。]
他在心裡默念。
於是剪影似的魚搖擺著尾巴,墨藍色在此時活了過來,散出一種奇特的味道,玉川感覺自己渾身都在顫栗———這股氣息,是天地間屬於生死的規則。
白澤的意識,為什麼會進入生死之間?
青綠色的遊魚帶著玉川在無邊無際的墨藍四處遊蕩,玉川忽然感應到了一點熟悉的氣息,遊魚或許是受了他心念的驅使,越遊越快,玉川看到了一道奇怪的影子———又像異獸,又像人類,介於半人半獸之間。
看不清五官,可有種強烈至極的熟悉感。
青綠色的遊魚失去了形體,要裹挾著這道影子離開,它化作鋒利的刃,在墨藍之中劈開了一線縫隙,這方世界的一切透過這線縫隙傾瀉過來,要裹挾著這道影子穿過隔膜,帶他離開。
“白澤。”
玉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開口呼喚白澤的名字,明明白澤身邊環繞著的記憶已經說明了他的身份。
他總覺得這個人是白澤,又不是白澤。
牽引停了下來,玉川聽到自己的聲音,但他確信他並沒有說話。
他說:“顧鴻影。”
好像有什麼記憶要從腦海裡冒出來,但很快消彌在動蕩不安的意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