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武嘰嘰喳喳的聲音裡,虞荼捕捉到了一句讓他格外在意的話———“鳳凰也在萬年裡涅槃了九次”。
.......鳳凰嗎?
虞荼忽然想起去年漫天紅葉的巢山,他在梧桐葉堆中睡了一覺醒來,於樹根邊撿到了一塊冰涼的橢圓石頭。
橢圓石頭是白色的,不透明,隻有拇指大,說是石頭卻又像玉,格外漂亮。
虞荼當時收集癖發作,鬼使神差地調動能量製造出一根有網兜的繩子,將小白石頭塞到網兜裡,然後將繩子戴到脖子上,網兜塞入衣領下。
他也不知道這塊小石頭有什麼用,但就是莫名其妙又順理成章地這樣做了,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塊石頭也成了不夜侯身上配飾的一部分,隻是從不示於人前。
玄武不知道說了什麼,急得自己起了霧,整條蛇煙霧繚繞的,虞荼起身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衣領下一直冰涼著的小白石頭微微發熱,虞荼循著心中莫名直覺,選了一個逆著風的方向走,越是向前,小白石頭便越灼熱,變得極燙的時候,虞荼恍惚好像聽到了心跳聲。
但下一瞬他反應過來,心跳聲是他的。
石頭貼在心口的位置,震動漸漸與心跳同頻,虞荼摸了摸灼燙得有些發疼的心口,隔著衣服碰了碰那塊小白石頭。
眼前滿目的翠色忽然發生變化,天空、雲彩、草地———還有旋轉圍繞在身邊的風,一切都好像被打翻了的顏料盒,翻攪混雜在一起。
玄武似乎在身後衝了過來,大聲嚷嚷著什麼,但虞荼已經全然聽不清了。
他感覺到了眩暈。
眩暈之中他生出錯覺,他是天地之間的一抹流雲、溪流之中飛濺的水滴、晚霞裡歸巢的倦鳥、深夜燈下停駐的飛蟲......他好像是這世間的萬物,又好像隻是在萬物身上短暫停留的過客,他逆著時間的河流,溯回而上。
翻攪混雜在一起的顏料盒奇跡般地出現了倒轉,混雜的顏料逐漸清晰,變成涇渭分明的顏色,這些顏色又重新回歸到它們應在的位置,虞荼再次看到了滿目蒼翠。
他已經不在[荒山]的內部了,他出現在一片茂密的樹林裡,虞荼非常確定,[荒山]裡,沒有這樣一片樹林。
S級的地點,能這麼輕易就逃出來嗎?
樹林被一條上了年頭的石板路貫穿,石板路彎彎曲曲的,有不少石板已經在歲月中四分五裂,野花野草從裂痕中努力掙紮出來,迸發著昂揚的生命。
虞荼無法確定這是哪裡,於是他沿著這條石板路向前走,石板路的儘頭,總歸會分明。
他好像是被傳到了一座山的半山腰,而下山的路他卻越走越覺得有些熟悉,好像他曾經來過這裡。順著石板路一直走到山腳,山腳下......是熟悉又不熟悉的槐林鎮。
說熟悉,是因為他看到了一些眼熟的建築,隻是比他記憶裡的要新;說不熟悉,是因為道路和建築有許多都陌生,來來往往的
人也陌生。
虞荼走入槐林鎮裡,其他人似乎對他視而不見,但他卻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
他接收完遺產搬來槐林鎮後不久,隔壁的李爺爺用竹子編了一個提手上有隻可愛熊貓的菜籃子送給了他,虞荼小鎮上買菜,一直都提著這個籃子。
可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李爺爺,卻不是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形象,他的頭發還算烏黑濃密,隻夾雜了少許銀絲,臉上的皺紋也不算太多,年紀看起來不會超過五十。
......返老還童?
虞荼腦海裡一瞬出現了這個荒謬的念頭,但他很快搖頭,將這個荒謬的想法趕出腦海。
陌生又熟悉的小鎮、從陳舊變得嶄新的建築、年齡逆轉的熟人......虞荼隻能想到書上所記載的、稀少到幾乎和故事傳說一樣的情況———
時空回溯。
傳說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符合條件的人會遇到時空亂流,如果沒有被時空的能量撕碎,就會隨機進入新的時間。
沒有誰能說清新的時間是過去還是未來,也沒有誰知道能在進入的時間裡待多久,比起一種可能發生的現象,它更像是流傳在裡世界的一個有趣傳說。
至少現在裡世界活著的人,從沒聽說有誰經曆過時空亂流,就算經曆過,基於時空的特性,回來後記憶也會忘卻,就像有人強行在這段記憶上蒙了一層又一層紗,最後隻剩模模糊糊的霧裡觀花。
虞荼現在有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他戴在脖子上的小白石頭引動了時空亂流,保護著他沒有被時空的能量撕碎,然後.......回到了過去。
但有一點疑惑無法被解答,他進入的時間是多年前的槐林鎮,是巧合?還是刻意?
虞荼更偏向於後者。
在到達那片樹林後就已經冷卻下來的小白石頭這時又微微發著熱,隻是比起之前那灼燙的溫度,現在的溫度要適宜多了,有種電量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