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荼趕到絳雲市分局時,最先映入他眼中的是熊熊燃燒的烈火,火舌肆意席卷著建築,濃煙滾滾。
在右前方的廢墟下,虞荼眼尖的看到了一截袖子,是異處局製服的布料,他迅速衝過去將磚石廢墟掀開,袖子的主人麵朝下,脖子上有道不甚明顯的傷口,已經沒有了呼吸。
屍體身上幾乎看不到反抗的痕跡,甚至沒有多少靈力波動,襲擊的人看起來比駐守人員的實力高上許多。
半跪著的虞荼抬頭,熊熊燃燒的火焰深處還有著未散去的靈力波動,他在自己身上疊加了一個防禦陣後,衝進了火海。
這場大火燃得詭異,洶湧且不似平常火焰,身處火海中,視線的能見度降到了最低,虞荼隻能看到火舌舔/舐肉眼可見的一切,散出陣陣黑煙。
將能量集中到眼睛的位置,虞荼在火海中看到了一條若隱若現的靈力光流,靈力光流延展著紮向更深處,火海深處似乎還有人活著,又似乎隻是一個錯覺。
虞荼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即使隔著防禦法陣,黑煙也熏得他眼睛極為難受,在來到絳雲市分局之前,他已經通知過柳嘉與宋圖,具體會支派什麼人員過來,異處局應該有自己的章程。
他向火海更深處急掠,靈力光流越來越微弱,似乎馬上就要散了,在它徹底散去前,虞荼到了火海的最中心。
火海的最中心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沒有火焰,也沒有黑煙,隻是烈火越過頭頂,徹底遮住了天空,瘮人的燃燒聲一直響在耳邊。
“咦?還有人來?”虞荼的腳尖剛落地,就聽到一道清越的聲音,他抬頭看去,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手裡把玩著數個淡白的光團,暗紅的絲線從他指尖迸發,絲絲縷縷纏繞著它們,像在進行什麼詭異的改造。
如果不是身處火海深處,在旁的地方看見他,隻會覺得這是一位看起來極有親和力的醫生,會耐心且負責地對待每一個病人。
“不夜侯前輩。”男人的目光看向他,像在打量一件罕見的珍寶,“久仰大名。”
他手裡把玩著的淡白光團散出陣陣異香,那是剛離體不久的生魂特有的味道。
“你抽了他們的魂魄。”虞荼說的是肯定句。
“本來他們不用死的。”男人看似真誠地歎了口氣,“可您剛好在那個時間聯係了他們,他們就不得不死了。”
“喏———”他舉手示意,淡白光團裡交織穿插著絲絲縷縷的暗紅線,“魂魄都在這兒呢。”
他的言下之意,是虞荼導致了他們的死亡。
西門舟本來以為不遠處的不夜侯會發怒會生氣,畢竟從他得到的資料裡來看,沉睡了許久後醒來的不夜侯雖然實力強大,可卻格外心軟,心軟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程度。
他一向對這種心軟嗤之以鼻。
虞荼沒有說話,能量早已從他的腳下沿著地麵伸展而開,翠綠的藤條破土而出撕開火海,從空地周圍的廢墟裡精準地卷出一個又一個昏迷過去的人,
正好對應了淡白光團的數量。
廢墟下每一個人的狀態都不太好(),人人都掛彩卍[()]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萬幸的是都活著,隻要能把魂魄搶回來清除掉上麵附著著的暗紅絲線,所有人就都能醒來。
生魂和身體之間會有牽連,隻是被黑煙熏過的眼睛本就難受,先是尋路,後是找人,又一連熬了許久,虞荼隻覺眼睛劇痛,連帶著蔓延到整個腦袋,像有人用鑿子從太陽穴裡鑿進去了一根鐵錐。
“您看著對這火很不適應呢。”虞荼聽到對麵的人聲音裡夾雜了兩分試探,“畢竟您的本體是草木族。”
虞荼依舊沒有搭理他,隻有翠綠的藤條從西門舟腳下破土而出,綠藤的出現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靈力波動,猝不及防間,西門舟的胳膊被藤條閃著寒光的葉子碰到,揚起一串血珠。綠藤一擊即退,還順手卷走了兩個淡白的光團。
虞荼從退走的綠藤枝葉間接過搶來的光團,指尖點在遊弋的暗紅絲線上,暗紅絲線在他指間潰散成煙霧,虞荼隻覺太陽穴的疼痛瞬間加劇———這些絲線攻擊的是人的魂魄。
即使腦袋劇痛,虞荼麵上也依舊不動聲色,隻是聲音有些喑啞:“無妨。”
僅僅兩息,暗紅絲線已然全數消失,這樣的高效落在西門舟眼中,不由得讓他生出忌憚。
作用於魂魄的絲線是他改造了許久的產物,研究途中甚至還向尊主尋求了幫助,化解途中稍有不慎就會導致被改造的魂魄出現無可挽回的汙染,怎麼可能這樣輕描淡寫就被化開?
他沉下心感受,發現自己和暗紅絲線之間的聯係確實斷開了,並且斷得乾乾淨淨。他戴著手套的手下意識撚了撚,感覺遇到了一個棘手的麻煩。
絳雲市和不夜侯所在的梧桐鎮相隔極遠,不夜侯的感知應該不至於擴大到如此地步,除非特意前來,不然絕不可能與他撞上。
看不夜侯那輕描淡寫的動作,也不知道他是否有被特製的火焰影響,最重要的是,尊主下過命令,不許他們招惹不夜侯。
敢違背尊主命令的人,除了諦長卿,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看樣子,前輩執意要保下這幾個人。”他突然揚起手,指尖另外三個纏繞著暗紅絲線的淡白光團突然飛射向三個不同的方向,幾乎是一息不到便沒入了空地周圍的火海裡,“那我便將這些魂魄送給前輩當做見麵禮吧。”
嘴上的話說的好聽,但彈射出那些光團的同時西門舟就開溜了,他在心下盤算著,到時候給尊主的報告就寫不夜侯出手乾擾,反正隻要被證實了他沒說假話,尊主就隻會降下不痛不癢的懲罰,諦長卿那個瘋子在不夜侯手裡都討不了好,他估計也占不到什麼便宜。
他是生了退意,可這位忽然出現的神秘前輩卻好似沒有與他維持這種虛假和平的意思,他說———
“禮物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