塊餅乾被推到了他麵前。
“借你半塊。”徐嶺依依不舍地說,“明天還我兩塊。”
寧笙:“?”
壞東西小小年紀就會放高利貸了。
都說了不稀罕!
“徐嶺!”教室門口傳來一聲清脆的吼,一個兩個三個腦袋在門邊挨個冒了出來,凶巴巴地喊,“乾什麼呢?”
“來啊,徐嶺,彆磨蹭,搞快點!”
寧笙被這吼聲嚇了一跳。
“我等會兒再跟你說。”徐嶺若有其事。
接著徐嶺像是被按中了什麼開關一般,踢開凳子,抄著隻礦泉水瓶子就衝了出去。
“走,兄弟們!”徐嶺帶著一幫人,“我們去找大班的乾架!”
寧笙:“……”
寧笙:“…………”
烏泱泱的一幫犢子唱著孤勇者浩浩蕩蕩地衝去了隔壁大班。
寧笙把臉埋進了手心裡,一言難儘。
那個喜怒不形於色動不動就讓整個商圈都噤若寒蟬的大魔王徐嶺,小時候這德行?
在他的記憶裡,這種活潑過頭的猴,一般統稱為“極個彆同學”。
徐嶺哪來的臉問他記不記得他們當過同學的。
餅乾是好吃的,寧笙沒浪費,就是這玩意兒酥脆,落了他一手渣,他想去洗手間洗洗,站……沒站起來。
寧笙看著自己屁股底下的輪椅若有所思。
想起來了,他五歲那年出了點小事故,走路沒什麼力氣,坐過幾年的輪椅。
就是那個時候,他被送到了鄉下的外婆家療養,在這個山裡的小鎮讀過幾年書。
不過他那會兒因為這個有點自閉,不怎麼搭理周圍人,所以對這裡的一切都印象不深了。
沒辦法,成年人眼裡彈指一揮間的小事,在特定年齡層也是過不去的坎。
張老師這會兒不在,沒人幫忙推輪椅。
寧笙現在不自閉,他在陰暗地爬行和求助之間選擇了自助,自己搖著輪子往洗手間方向溜達。
大班外的矮牆下麵,一排灰頭土臉的幼崽正在罰站。
“徐嶺。”一個穿黑白格子棉襖看起來像個足球的小胖子說話了,“我剛剛看見你在和公主說話。”
“是說了很多話。”徐嶺散漫地靠著牆,糾正這足球。
“公主今天竟然理人了。”足球羨慕地說,“他平時看我們像在看空氣。”
“那是你們。”徐嶺說。
足球諂媚地說:“確實,他看徐哥你像晦氣。”
寧笙是他們幼兒園中班的轉學生,跟他們這些小鎮上長大的孩子不一樣,寧笙乾淨漂亮,皮膚雪白,五官精致。
可寧笙不說話也不會走路,像童話故事裡嬌貴高傲的公主,守著自己的王座,腳不沾地,不涉凡間。
“我上次路過半山腰,公主家房子那麼大,他家肯定有好多零食。”足球流著口水說,“是吧徐嶺。”
徐嶺沒理他,而是把目光投向滑梯旁邊。
寧笙坐在輪椅上,黑色的圍巾裹得很高,遮住了下頜和嘴巴,黑發微長,隻露出一雙幼貓般清澈懵懂的眼睛。
氣溫不高,他隔著圍巾,曲起的手指抵著嘴巴咳嗽了兩聲,五指被凍得發紅,白皙中透著紅。
寧笙自己出來溜達一圈,沒想到外頭這麼冷。
他高估了自己在這個年齡時的體力,輪椅很沉,他自己搖了一段就沒力氣了,隻能停在滑梯邊休息,冷風吹得他隻想咳嗽。
“你要回教室嗎?”一個身影躥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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