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清麗動人,咬字清晰,十分悅耳。
腳步聲緩緩傳來,不一會兒,垂花門裡轉出個少年來。
少年年齡不算大,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身材單薄瘦削,一身軟緞長衫,行動中倒是有幾分韻律,舉手投足之下,自有一番秀美。
不多會兒他已到了眾人麵前,見到小隊長,臉上泛起個淺淺的笑來:“原來是張隊長,不知這麼晚到訪,有何貴乾啊?”
少年眉目間自有一番傲意,眼波卻跟帶著鉤子似的,淺淺投向對方的眼。
這是他慣常待人的態度,有點高高在上的勁兒,卻又似拒還迎,常常會讓那些臭男人們神魂顛倒。
可今日張隊長卻不知怎麼回事,壓根就沒看他一眼,直愣愣道:“班主今日不是因為折了幾l個人而心裡不舒服?一直跟我發愁明日入城了該怎麼辦,剛好,我在路上撿了兩個人,還是京城喜成班的名伶,這不,趕緊給尚班主領來了。”
“名伶?”少年眯了眯眼,他顧忌著張隊長,不好完全不給麵子,隻想著送走了這人,便把這兩個來曆不明的打發走。
張隊長倒也不敢繼續耽擱,衝著陳星瑜一拱手:“這是新星班的名角兒趙星兒,班主不在都是他做主,人最是和善,你跟他說說便是。我那邊還要趕緊把摘來的果子送到城主府,就不多陪了,明日再來看你們。”
趙星兒送了張隊長出門,又聽他囑咐自己要好好待送來的兩人,心下不禁有些煩躁。
自他成名以來,哪個男人在他麵前不是小心嗬護著,就算是那些個不好男風的,也絕不可能將他忽視得如此徹底。也不知那兩個人給張隊長灌了什麼迷魂湯,不過是路上撿的,怎的就那麼上心?
趙星兒悶悶地轉頭,心想乾脆把那兩人給丟出去,省得麻煩。
剛一抬頭,卻不禁呆了一呆。
垂花門前是兩株四季桂,這幾l日白天溫度不低,桂花又打了花苞,此刻正釅釅地開著。
清瘦的青年站在桂花樹前,雖是一身布衣卻不掩清雋的身姿,懷中一隻小黑貓嬌憨可愛,正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去抓他手中的一小束金黃桂花。
而那青年,雖然沒什麼表情,嘴角翹起的一點點弧度卻讓人心旌搖曳,想要上前討好。
不過走了兩步,趙星兒猛然醒過神來,使勁咬了咬嘴唇。
“你們兩個,跟張隊長什麼關係?他怎的如此著緊你們?”
陳星瑜把懷裡亂動的小黑貓抱緊了些,挑眉道:“哪有什麼關係,我們隻不過是他撿來的人罷了。不過……”
他輕輕歎了口氣:“大概是看在程參將舍命救我們的份上,張隊長好心給我們安排個安身的地方罷了。”
在一旁逗貓的彭樂:……這羊毛怎麼還沒薅完?
小黑貓瞪他一眼,放棄了撲桂花,對著他的手背就是一下子。
陳星瑜的話語謙遜,卻刻意提到了張隊長和程參將,顯然是要對方投鼠忌器。
趙星兒煩了,提氣便要罵人,卻便被身邊的一個瘦高個子拉了一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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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星兒眼珠一轉,揮了揮手:“沒事,我們自己來辦。”
看門的如獲大赦,趕忙一鞠躬,跑入了垂花門。
趙星兒忽地笑了起來:“既然是張隊長送來的人,我自然也要好好招待,隻不過你們若是想留在新星班,就得守新星班的規矩。”
他指了指兩人身後的宅邸邊門:“咱們新星班跟其他班子不同,不貪那富貴享受,平日裡走南闖北,多有露宿荒郊的時候,自初時便定了規矩,所有的成員不論貴賤輪番守夜,新人更是要連守三夜已示入班的決心。你倆既然要來,那正好,今晚就在這門口守夜吧。”
說罷他一轉身:“好好守著,我們大家的安全可都靠你們了。”
沒等陳星瑜他們說話,趙星兒已傲然走進了垂花門,跟著他的四個壯漢,留了兩個在垂花門前。
彭樂:“大佬,我們怎麼辦?”
陳星瑜摸了摸懷裡的小黑貓,瞟了那兩個壯漢一眼,笑得隨意:“還能怎麼辦?人家不待見我們,我們就在門房將就將就吧。”
大宅子的門房也還算寬敞,一張硬板床上鋪著褥子,摸著感覺挺厚實。
小房子裡桌椅俱全,牆角居然還燃著個炭盆,看得陳星瑜眼眸一亮。
彭樂火力壯,隻穿兩件麻衣倒也不怎麼怕冷,陳星瑜卻早就凍得臉色發白。
幸虧還有小黑貓這個活火爐抱在身上,為他帶來些熱量。
這會兒美顏濾鏡的效果早過去了,彭星瑜眉目間的倦意湧現。
“大佬,咱們真的在這裡守夜啊!”彭樂圍著屋子轉了一圈,又從櫃子裡找到一床棉絮。
“是啊,”陳星瑜撥動炭火,讓火盆燒得更旺了些,“不過,這一晚估計沒那麼好過。”
“為什麼?”彭樂抖開床上的被褥,還在鼻子下聞了聞味道,“這被褥還挺新的,你要不要睡一下?”
說起來兩人進入副本已經六七個小時,又是逃命又是趕路,人早就乏了。
陳星瑜把小貓放在火盆邊,自己伸手烤了烤,笑道:“你以為那個什麼趙星兒會那麼好心?”
他瞟了眼垂花門的方向:“說什麼安全交給我們,卻在垂花門那裡安排了另外的守夜,說明他很清楚,今天晚上,門房這裡肯定有危險。”
“真的?”彭樂一下子彈了起來,跑到臨街的窗前張望:“感覺也沒什麼啊!”
在他身後,陳星瑜的聲音幽幽道:“聽剛才門房的話,必然是安排了什麼,你小心點,出去看看。”
彭樂應了一聲,手剛搭上門邊,陳星瑜又囑咐了一句:“彆走門,垂花門那兒的兩個人肯定能看見咱們,你披個隱形鬥篷,先去看看他們在乾什麼。積分夠嗎?”
彭樂一
() 愣,翻了翻自己的積分。
他現在還是E級,能帶入的積分隻有3000,剛好一個鬥篷錢。
他想也沒想,直接買了鬥篷披上,回身道:“要不是你提醒,我總會忘記還有這些個東西。”
彭樂出了門,陳星瑜就在火盆邊把小黑貓翻了個個,檢查它肚子上的傷口。
看樣子係統商城的紅藥對副本裡的生物都有效果,小黑貓的傷口已經長成了一條細線,估計等天亮了便可以拆線。
這會兒這隻小貓正懶洋洋地躺著,邀請新任鏟屎官來rua它的肚皮。
陳星瑜皺起了眉。
因為之前小貓身上的沉香味道,喚起了沉睡的記憶,他才會不顧一切地去救治,可從溫泉一路過來,這個玩意兒它也……
太像一隻貓了。
要不叫一聲試試?
陳星瑜湊近了小黑貓,輕輕點了點它的額頭,卻被它的兩隻小爪子抱住了手指,湊到嘴裡輕輕地咬著。
沉香的氣息依舊熟悉,但那聲“夏哥哥”
卻怎麼也喊不出口。
半晌之後,陳星瑜一臉通紅地把貓往火盆邊挪了挪,兩眼盯著窗子不肯再看它。
真是瘋了,我怎麼可能去救那個不守承諾的家夥?這就是一隻貓,一隻貓而已!
窗台邊突然輕輕一響,窗子自動被撥開,彭樂披著隱形鬥篷跳了進來。
“大佬,還真讓你說對了。”他把鬥篷隨意一卷丟進背包,湊到火盆邊來烤了烤手,“我出去看了,這裡家家戶戶門口都掛著八卦鏡,門口撒著香灰,那邊垂花門邊上,也是一樣,那個瘦高個和兩個守衛才剛布置完畢。”
他從衣兜裡拿出一張燒了一半的黃符紙,遞給陳星瑜。
符紙上,扭扭曲曲的符篆排列成字,從剩下的筆畫推測,應當是個“拒”字。
符篆之下,隱約還有幾l個小字。
陳星瑜仔細看了看那半張符:“咱們門口沒有?”
“八卦鏡被掛到垂花門那裡了,門口有香灰,但是這符……”
兩人都是天師門人,說到這兒,已經很明白了。
可直播間裡的觀眾就不明白了,問號飄了滿屏。
陳星瑜又研究了一會兒那半張符紙,還照著描了一張,招來彭樂低聲吩咐了幾l句,然後打開了自己的直播後台。
【寶貝你終於來了,給我們解釋一下吧!】
【說起來吧,要是沒有主播你,那個趙星兒也算是我的菜,但是……】
【哈哈哈哈,珠玉在前,魚目哪兒還能發光啊!(打賞100積分)】
【說實話那個趙星兒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但寶貝你是怎麼看出來他有問題啊?】
“怎麼看出來的啊!”陳星瑜表情散漫,秀麗的嘴角含著笑,慢慢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害我們,說不定人家真的是找個借口收留我們呢?”
【主播你這說的該不是反話吧?】
“也不算是反
話,但是不管怎麼樣,謹慎一點還是好的。”陳星瑜笑眯眯地和彈幕對話,“所以我讓彭樂出去看一看,還是發現了些不一樣的地方。”
【那主播你要趕緊行動啊,那個什麼鏡子和符,都是怎麼回事?】
【對啊,我們對這個很好奇,你們那兒的這些文化好神奇。】
【簡單給我們說說吧】
陳星瑜看到“你們那兒”幾l個字,心中有些在意。
如今互聯網時代,東方文化再怎麼神秘,不至於讓人完全摸不到頭腦,這個所謂的“你們那兒”就顯得十分怪異。
不過他並沒有多問什麼,耐心回答著彈幕:“其實我懂的也不多,鏡子呢,在我們的文化裡,可以照出不好的東西,那些臟東西看到了鏡子裡自己的醜陋樣子,就會躲開。而香灰呢,這個就有點難解釋,可以這麼說,它就像是一種特定的食物,會吸引這些非人類來食用,但如果在這些食物裡加上這個……”
他拿出自己描出來的那張符紙:“把這個燒在裡麵,就相當於是告訴他們,吃完了就走吧,這裡不歡迎你。”
“還有,”他指了指符篆下的那行小字,“這是一個人的生辰八字,就好像身份代碼一樣,就是告訴那些東西,這個人請你吃了飯,你不可以傷害他。”
【哦哦哦,明白了,你們門口也有香灰,就會吸引那些活死人過來,但是……哎呀,你們剛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