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水中漂流了多久,地下河的流速終於慢了下來。
陳星瑜昏昏沉沉地在水中沉浮了近三個小時,身體停止移動後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睜開眼睛。
係統商城的頭燈不是道具,就是普通的生活用品,為了節約電,陳星瑜早就把它給關了,此刻正鬆鬆垮垮地掛在他脖子上當擺設。
奇怪的是,視野並非一片漆黑,微微蕩漾的水波上,倒映著星星點點的微光。
陳星瑜抬頭向上看。
這裡依然在地底深處,隻是似乎進入了某個掏空的山體之中,高聳的石壁形成了半圓的穹頂,正正罩在水麵上方。
無數的鐘乳石從穹頂上垂落,長長短短地向著水麵的方向延伸,如同倒懸的森林。
而每一根石柱上,都有細細的光線蔓延纏繞。
陳星瑜仔細去看,那閃著微光的藤蔓似乎還在微微搖曳,顫抖著生長。
最長的一根鐘乳石距離水麵還有大約十來米的距離,那些奇怪的藤蔓離得還挺遠,陳星瑜稍稍放下心,把注意力轉向自身。
這裡應該是個巨大的地下湖,水麵平緩,不遠的地方,有幾塊巨大的礁石,如沉默的巨人,靜靜地站在水中。
突然間,早前受傷的小腿處一陣刺痛。
陳星瑜猛地一蹬腳,腳下好像碰到了什麼。
刺痛繼續傳來,陳星瑜清晰地感覺到,水中有東西在啃噬他的傷口。
礁石就在前方不遠處,陳星瑜咬咬牙,劃動酸脹的手臂,腳下急蹬,向礁石的方向遊去。
刺痛還在繼續,甚至有拖拽的力道傳來,害他差點嗆水。幾番周折之後,陳星瑜的胳膊終於搭上了尖銳的岩石,他狼狽地用自己脫力的胳膊撐起身體,爬上了石麵。
兩條腿都酸麻不已,陳星瑜拉起破爛的褲腳細看。
左邊小腿上,不知什麼時候長出了一塊手掌大小的黑斑,青黑色的血管如蜘蛛網般,密密麻麻圍繞在黑斑周圍。
而黑斑下方,被黑霧擰斷的碎骨支棱出皮膚,傷口被水泡得發白外翻,幾乎和白骨一個顏色。
而一隻碩大的黑魚,正呲著尖銳的牙齒,咬在他翻起的傷口處。
陳星瑜嫌棄地拎住魚尾,輕輕向外拉了一下,魚口卻咬得極為紮實,大黑魚鼓著眼睛瞪著他,生氣地“保衛”著自己的食物。
陳星瑜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才把黑魚從傷口上弄下來,差點又被咬破幾根手指,他拎著黑魚的尾巴,一揚手,把它丟進了湖水之中。
隻是這麼一用力,竟有些天旋地轉的感覺。
陳星瑜大感不妙,伸手觸了觸自己的額頭,果然,已是熟悉的高溫。
和那黑斑有關嗎?
陳星瑜的手試探著觸向黑斑。
甫一碰到黑斑,一陣劇烈的疼痛猛的竄向膝蓋,疼得陳星瑜眼前一黑。
緊接著,像是被喚醒了一般,一股強大的渴望突然自他心底油然而生。
餓,
好餓!
饑餓感極為強烈,
胃裡卻空空如也,胃酸失去了目標,隻好反水去腐蝕胃壁。
不僅是胃,整個腹部都好像火燒火燎一樣,而此刻,他的腦海裡卻沒有想起任何食物,隻有血。
芬芳的、美味的鮮血。
似乎有點魔怔地,他伸手擠了把小腿上的傷口,鮮血湧出,沾染了他的手指。
他把沾了血的手指含進嘴裡,舌尖卷過鮮血。
鐵鏽味的液體暫時滿足了身體對鮮血的瘋狂渴求,陳星瑜發出一聲低低的喟歎。
但接下來,那股渴望卷土重來,他渴求更多。
雖然大腦已經燒得有些糊塗,但還不至於做出自己喝自己血的愚蠢舉動,陳星瑜十分認真地盯著微微蕩漾的水麵,考慮著是不是可以抓兩條魚來試試。
隻是,他身上什麼食物也沒有,就連之前在係統商城兌的糖果,也早就給那群小鬼們分食殆儘,係統背包裡隻剩下幾顆沒吃完的紅藥。
他打開光幕,打算去係統商城看看是否有魚餌,商城的圖標竟變成了灰色,怎麼點也無法恢複。
直播後台則是滿屏雪花,屏幕像是出了故障似的不時閃一下,隱約能看到“故障搶修中”的字樣。
他昏昏沉沉地想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抬起左腳,懸在水麵上方,在傷口上又擰了一把。
鮮血滴落湖麵,收回腳的時候,又有幾滴灑落在礁石上。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身旁的水麵突然發出一聲輕響,湖中的黑魚被鮮血的味道吸引,搖頭擺尾來到礁石旁。
起先還隻有一兩隻,緊接著,一大波黑魚蜂擁而至,爭相吸食血液,一時間礁石邊的水麵急劇翻滾,如沸騰一般。
陳星瑜:……這讓我怎麼抓?
他正在考慮是不是脫下鞋去撈一撈,眼角的餘光裡突然微光一閃,他遲鈍地轉頭,卻迎麵對上了一個閃光的東西。
恍惚之下,他還以為是一條蛇。
隻是那“蛇”搖動兩下,前端迅速向外撐開,爆出一團輕柔的光暈,瞬間變成了一朵美麗的、閃著光的“鈴蘭”。
陳星瑜已變得遲鈍的大腦被刺激得清醒了一瞬,身體反射性地後仰,耳側的肌膚卻又碰到了彆的什麼。
他驀然回頭。
是和頭頂鐘乳石上一個品種的藤蔓,竟然也生長在這光禿禿的礁石之上。細細的藤不知從哪裡蔓延而來,在他身邊圍了一圈。
無數閃著光的花朵倒懸於藤蔓之上,還在微微地一開一合。
微光輕閃,似乎有著某種神秘的規律,引人專注,挪不開眼睛。
就在陳星瑜被花朵吸引的這幾秒鐘裡,溶入水中的幾滴鮮血早已被黑魚吞食殆儘,但食客們卻不願遠離,幾條貪婪的黑魚似是嗅出了他這個“食物來源”的味道,竟淩空跳起,試圖去咬他一口。
就在此刻,陳星瑜眼前光亮一閃,一朵“鈴蘭”迅速擺頭,瞬間已擺動著藤蔓湊到礁石邊緣,
大張的花瓣猛地將一條跳起的黑魚吞食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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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搶了食物的陳星瑜:……你們的武德呢?
內心煩躁頓起,陳星瑜一手拽過一朵花,像卡住鸕鶿脖子一樣死死捏著花莖,另一隻手徑直去掏“花嘴”裡的魚。
像是知道他怎麼想似的,變成黑魚餡“包子”的“鈴蘭”擺動兩下,驀地便癟了下來,花瓣恢複原狀,花瓣內的黑魚消失無蹤。
花朵還輕蔑地閃了幾閃。
陳星瑜:有一句粗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他恨恨地丟開花朵,從襯衣口袋裡掏出一條手絹,沉默地看了眼自己的腳踝,深深吸了一口氣。
“哢嚓”一聲,腿骨複位,劇烈的疼痛傳來,陳星瑜眼前一陣發黑。
他掙紮著將計算好的幾顆紅藥塞進嘴裡,顫抖著雙手,用手絹把小腿牢牢紮緊,接著便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幽幽醒轉,陳星瑜輕輕動了動左腿。
雖然商城無法使用,但幸運的是,在這裡,紅藥居然還能起到作用。
作為入殮師,正骨的操作太過熟練,小腿骨的複位準確,此刻雖還在隱隱作痛,但斷裂處已基本愈合。
陳星瑜艱難地撐起身體,晃晃悠悠站了起來。
起身的瞬間,視野裡一陣發白。
陳星瑜熟練地撐著膝蓋,靜靜等待大腦缺血的症狀過去。
再次睜開眼睛他才發現,這一片礁石並不孤立,而是巨大地下湖中的一座小島。
發光的藤蔓從小島的中心延伸而來,細細的光亮閃爍,仿佛光的信號,從那處核心傳遞到頂端的花朵。
每傳遞一次,便有幾朵“鈴蘭”盛開。
陳星瑜回頭看了眼那朵搶魚的花,朝它露出個威脅的笑容,然後整了整衣襟,向著藤蔓發源的地方走去。
地下空間裡十分寂靜,隻有不遠處的水麵偶爾發出輕微的聲響,礁石之上,光點順著藤蔓緩緩移動,如同反向的路標。
小島的中心是一個微微凹下的盆地,如同一隻大碗。
藤蔓到了這裡,開始盤繞編織,配合著那碗狀的凹地,形成了一隻巨大的巢。
一個人正靜靜地躺在藤巢之上。
微微閃光的藤蔓照亮了他的側影,從陳星瑜的角度,隻能看到他高大的身材和搭在巢邊的一隻手。
手指修長,顏色卻蒼白泛青,沒有一絲血色,手背上有一個類似於牙印的小小疤痕。
遠遠看去,那人的胸腔沒有起伏,膚色也是一片慘白。
難道是屍體?
陳星瑜的腳步一頓。
不知道為什麼,他內心裡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抗拒,不願上前去確認這人的生死。
腹中的饑餓感一直在火燒火燎,催促著他
() 繼續前進,他卻糾結著腳步,手指已深深陷入了掌肉之中。
“滋……滋滋……”
因為手上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