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聲音,於音手一頓,下意識收了回來。
察覺到自己下意識動作裡的畏懼與心虛,於音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該死的,怎麼來得這麼快。
雖然不肯承認,但他自己清楚,他有些怕於光,像是一種遇到天敵的感覺。
一隻溫熱有力量的手掌按在他的肩上,於光走到他身邊:“把他放下來吧。”
貓沒有跟來,於音看不見這位“大哥”是什麼表情。
隻從聲音聽,他好像並沒有發怒。仔細回想,於光好像從未發怒過。
於音清楚,既然於光到了,那他今日想殺死這小東西便不可能了。
他依言放下了石柏,小孩痛得倒在地上,發出斷斷續續的抽泣。
雖然沒有被殺死,但那些鑽進他身體裡的絲很難處理,他接下來要吃些苦頭了。
於光撈起石柏,牽著於音回去。
他把石柏交給班影他們照顧,牽著於音走進房間。
木門嘎吱一聲關上。
於音因為關門聲蜷縮了一下手指,那種乾壞事時突然聽到於光聲音,後背一寒的危機感又浮現出來。
莫非於光還要和他秋後算賬不成?他不是沒殺成嗎。
於光似乎在盯著他看,隨著他的沉默和凝視,空氣都變得凝固起來。
“你剛才想殺石柏,是不是?”於光問。
聲音仍然那麼平靜,隻有一點嚴肅。
於音權衡了片刻,立即決定搖頭否認。
“做了壞事還撒謊,罪加一等。”於光一步跨到他身前,一手將他按倒在膝蓋上,另一隻手揮起打在他的屁股上。
就像之前打石柏一樣。
於光的動作太迅速太出人意料,於音反應過來後,已經被打了好幾下。
他趴在於光的膝蓋上,黑漆漆的眼睛驟然縮緊,不敢置信之後就是強烈的羞惱憤怒。
他何曾遭受過這樣大的羞辱!
於音霍然扭頭,從來沒什麼表情,看上去溫馴柔弱的白皙麵龐上露出可怕的憤怒,仿佛驟然張開巨口的深淵。
唰唰唰,昏暗的屋子裡浮現出無數黑色絲線,密密麻麻將屋內的空間分割成無數塊。
這隻是個暫時借住的普通客店房間,但於音有個習慣,到一個地方就會布下許多絲,這樣才能充當臨時的巢來休息。
他被稱作“絲巢”,就是因為但凡他去的地方,都要布下層層絲網。
這些隱藏起來的絲網驟然出現,朝於光捆去。
於光抬手抓住那些細若毫毛的蛛絲。
比起一開始能被他隨手扯斷的那些,現在這些蛛絲有了比較強的韌性,不那麼容易扯斷。
絲線看似脆弱,一旦韌性大,便能當做刀刃切割物體。
如果是一把絲線,沒有單獨一根絲線鋒利,卻能將人牢牢捆綁起來。
於光扯斷了好幾把捆過來的絲線,帶著繭
的掌中被勒出一條條紅痕。
屋子裡的絲線源源不斷,簡直像無數條長蛇,快要把屋子都占滿了。
於光扯著那些絲線時,心中想,老幺最近長進挺快的,看起來沒少偷偷用功。
臉上染著憤怒的緋色,於音手指翻飛似彈琵琶一般,扯動屋內的絲線去對付於光。
至於他自己,已經離於光幾步遠。
地麵都是翻湧的黑色蛛絲,他踩著絲線退後。
“我還沒有說完。”於光說道,異常暴力地扯斷了所有擋在麵前的蛛絲,拽住於音的腿,把他拖了回來。
於音抬腳踹他,神色一厲,那些絲線變得更加鋒利逼人,比之前速度更快幾分交錯割來。
於光抄起凳子纏住蛛絲,劈啪幾聲,凳子直接被絲線攪碎隔斷,變成無數碎塊落在地上。
“你不聽大哥的話,還和大哥生氣。”
於光夾著於音的脖子,帶著他跳到桌子上,翻身避開那些氣瘋了的絲線。
砰砰——劈啪——嘩啦——
屋子裡桌子翻倒,箱子破碎,甚至還有牆麵和屋瓦的震動。
這麼大的動靜,讓一群少年都忍不住在房門外聚集看熱鬨。
“大哥和弟弟是打起來了嗎?”
“打得這麼激烈?屋子裡的東西感覺都碎了,待會兒屋子不會也倒了吧?”
“弟弟不是很柔弱嗎,能和大哥打這麼久?我覺得是大哥單方麵在教訓弟弟!”
“你都說了弟弟很柔弱,被打這麼久不是要被打死了!誰去勸勸啊?”
大家議論一陣,聽屋子裡又是幾聲脆響,瓷片落地碎裂。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兄弟兩個為什麼打得這麼激烈。
裴文覺被推出來,清清嗓子在屋外喊:“大哥,於音,你們沒事吧?”
大哥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沒事。”
於音沒聲,他向來不喜歡吭聲,一點含糊的聲音也不喜歡發出。
一群少年七嘴八舌地勸:“大哥,有話好好說,彆打架啊。”
“對啊對啊,弟弟那麼脆弱,不小心打壞了怎麼辦。”
“大哥啊,弟弟有什麼做得不對,訓兩句就好了,不然打兩下屁股也行,彆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