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今年熱得挺快的,太陽比往年更曬了。”

薑芒快步走向湖上木廊,多看了一眼身旁的於實。

他長相斯文俊秀,顯然也覺得熱,沾著汗意的皮膚在陽光下通透細膩。

夏至未至,但是夏日已悄然來到,中午熾烈的太陽毫不留情地揮灑熱意。

走到鋪滿睡蓮的區域,驟然清涼感撲來,仿佛和一步之遙陽光覆蓋的木廊不在同一個世界。

“呼——”薑芒喘一口氣,“住在湖上還是涼快一點,沒開空調都不覺得熱,難怪他們不給風九爺這裡裝空調呢。不過,抽濕機還是有必要的。”

於實知道,她這麼絮叨,大概是緊張了。

照顧了植物人一樣的風九爺大半個月,今天要第一次麵對醒來的風九爺,難免心裡沒底。

於實隻當自己是來麵試護工,倒沒什麼緊張的。

他們走進屋內,如過去一般,看到一道身影躺在床上。

“不是說風九爺醒了嗎?”薑芒小聲說。

於實走近拉開簾子,床上的風雪鄉就在這時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烏黑,如頭發一般沉沉的沒有一絲光,非常攝人心魄。

但於實的目光不由飄到他的頭頂,那裡浮現了一些半透明的小字,像是遊戲裡的數據。

他能看清那些“當前生命值”“當前狀態”“當前情緒”的字樣,但是這些字樣後麵跟著的不是數字,而是一些血紅模糊認不清晰的怪異圖案。

係統適時出來解釋:

[這是係統為了輔助監察者,實時更新的反派當前狀態。但是他身上有大量情緒汙染,磁場極度不穩定,係統目前無法監測。]

於實:懂了,就和從前監護的老年人隨身會攜帶的動態監測手表一樣,可以看血糖血壓之類。

[這個功能可以不顯示嗎,人的頭上頂著這樣的字看上去有些奇怪,而且現在監測不到隻能顯示亂碼,也沒作用。]

就這眨眼間,於實都看見那些半透明的字開始扭曲了。

[好的,這就為您關閉該功能。任務目標目前處於危險狀態,請於實先生小心。]

係統說危險,但風雪鄉看上去沒什麼危險的樣子。

他睜開眼睛之後,仿佛沒有看見於實和薑芒,自己從床上坐起,環顧四周的表情帶著陌生和一種怪異的空洞。

他赤腳踩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忽然直奔門口,然而在門口一米處無論如何也無法再前進,仿佛麵前被什麼阻擋。

不甘地徘徊片刻,他不斷在屋內行走,像在尋找出口。

他靠近大開的窗邊,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往後退去,尋找出路的動作更加急促。

薑芒靠近於實,小聲說:“他……在乾嘛?”

於實沒答,他猜測風雪鄉可能確實和某些精神病患者狀況一樣,他看到的世界和他們看見的世界並不一樣。

他沉浸在自己

的世界裡,所以看不見路,也看不見他們兩個。

風雪鄉從最初醒來的茫然變成絕望癲狂,也不過片刻時間。

他奔走的腳步越來越急促,踩在地板上發出咚咚聲響,像激烈的鼓點。

他的動作幅度越發大,帶倒了屋內僅有的兩條古樸圓凳也沒有察覺,踉蹌中便要摔倒。

於實這時候才迅速上前,一下將人扶住。

驟然被觸碰,風雪鄉的反應也很大,但於實和大哥學過一些擒拿和打鬥技巧,瞬間捏住他的手反將他按在旁邊的桌子上,避免他激動之下傷害彆人的同時也傷害自己。

“九爺……”

臉頰貼在桌上的風雪鄉側頭看他,驀然安靜下來。

於實在這一刻,有種自己被“看”

到的感覺。

那種“看”不是來自於風雪鄉過於黑沉的眼睛,而是來自於無法形容的地方。

好像是四麵八方,都突然有眼睛轉向了他。

用“觀測到”或者“捕捉到”更符合於實此刻的心理感覺。

他不由自主鬆開了風雪鄉的手。

但風雪鄉反過來抓住了他的手腕,拇指抵在他的掌心。

他靠近於實,好似看不清他的麵容一般,細細觀察著他。

於實感覺手腕被攥緊到生疼,手指都開始發漲。

旁邊的薑芒忍不住說:“周識,我聯係歲管家來看看吧,我覺得他不太對勁。”

薑芒不開口還好,她一開口,風雪鄉才發現這裡還有另一個人似的,目光轉向了她。

薑芒的感知比於實更敏銳,接觸到風雪鄉目光的那一刻,她就倒抽一口涼氣,流露出恐懼的神色,喉嚨裡喀喀響著,再說不出一句話。

風雪鄉的神情很奇怪,空洞、混亂、癲狂,以至於他美麗姣好的麵容都給人一種可怕的感覺。

像是在恐怖片裡看見長相好看的鬼怪。

鼻腔中蓮花的香味更濃了,濃鬱到讓人產生窒息感,就在這時,周圍環境也發生了變化。

樸素簡單的湖居在扭曲,明亮光線被黑色吞噬,周圍模糊的色塊在旋轉,像幼時看到的萬花筒。

風雪鄉不見了,薑芒也不見了,於實一個人站在顛倒扭曲的世界裡,歎了一口氣。

[係統,我們是不是被風雪鄉拉入了幻境?]

[是的。]

[按照風家的說法,我和薑芒是互補的五陰五陽命,不會被風雪鄉拉入幻境。我確信自己剛才沒有做任何禁忌行為,所以,你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係統過了一會兒才給出解釋:

[經過係統排查,問題可能出現在您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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