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的聲音。

目光從手機上挪開,應黎抬頭看見沈堯坐在駕駛座上,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擱在車窗上,痞氣十足朝他挑了一下眉毛。

應黎訝然:“你怎麼來了?”

沈堯偏頭示意:“快上車,這邊不能停太久,會被開罰單的。”

應黎按熄手機,繞到副駕駛上車,又問了一遍:“你怎麼來了啊?”

沈堯看著他嘿嘿一笑:“晚上沒什麼事乾,就想出來轉轉。”

應黎拉過安全帶係上:“轉這麼遠,碧水灣離市醫院要一個多小時車程呢。”

晚上開會的時候祁邪不在,張少陵說他送應黎來醫院了,沈堯一聽就覺得不對勁,祁邪最不愛管閒事了。

等張少陵走了,他就也開車出來了,一開始確實是想隨便轉轉,但不知不覺就開到這裡來了,醫院門口那條路有點堵,他就換了個道,沒想到歪打正著碰上應黎了。

沈堯踩了一腳油門,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今天晚上是隊長送你來的吧?”

應黎心跳快了一拍:“啊,是。”

還真是,沈堯心裡沒來由地升起一股煩悶:“他回去了嗎?”

應黎小幅度搖頭:“不知道,應該回去了吧。”

出來的時候他看了一下醫院門口,路邊沒有停車。

沈堯皺眉說:“這邊晚上不好打車。”也不知道等等應黎。

不過也虧得祁邪沒等,不然他就接不到應黎了。

應黎坐在副駕駛上,半邊身子都陷進了椅子裡,結束完剛才的話題之後就沒再說話。

沈堯時不時轉頭看他,黑漆漆的目光明亮有神,確認什麼似的問:“你剪頭發了?”

應黎點頭:“嗯。”

沈堯心癢癢的,剛才他就瞧出來了,剪完頭發之後應黎的整個額頭都露出來了,耳畔的碎發修理得很齊,更嫩,更像高中生了。

他沒忍住抬手摸了一下應黎的頭,後腦勺剪得短,有點紮手,像刺蝟身上的軟刺。

應黎以為自己脖子上有什麼東西:“怎麼了?”

“沒什麼。”沈堯笑了笑,又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好看。”

人好看,什麼發型都好看。

車裡放著音樂,是一首抒情英文歌,應黎這幾天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話也少,一個人的時候經常盯著遠處發呆。

就像現在這樣盯著紅綠燈眼睛都不眨。

沈堯好幾次想跟他講話都生生憋回去了。

車子駛上跨江大橋,柔軟抒情的音樂被一波又一波煙花炸開的聲音掩蓋。

應黎朝窗外看了一眼,接二連三的煙花在空中綻開,把墨藍的天空染得五彩斑斕,他眼裡漸漸有些了神色。

沈堯也看了看,提議說:“好久沒看見這麼漂亮的煙花了,下車去看看?”

“好啊。”

兩個人站在橋上一起看煙花,沒有車窗的阻隔

,煙花炸開的聲音更加清晰了,好幾次都給他們一種快要從頭頂上落下來的錯覺。

沈堯抬頭看了一眼,又轉頭去看應黎。

應黎仰著脖子,借著身高優勢,他看見應黎琥珀色的瞳孔裡倒映出整片天空的色彩,像水波紋一樣在他眼裡漾開,奇異瑰麗,絢爛無比。

沈堯之前看過很多漂亮的煙花,但好像都沒此刻來得燦爛盛大。

他腳下挪了半寸,悄悄朝應黎靠近了點。

橋上風很大,應黎打了個噴嚏。

“冷不冷啊?()”

“?()?[()”

沈堯調笑著說:“你都會開玩笑了?”

“我一直都會啊。”

應黎揚了揚唇角,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沉悶靦腆的人,隻是最近幾天壓在身上的事情太沉重繁雜了,逼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不過熬過去就好了。

五分鐘,煙花掐著秒放完。

應黎問:“回去了嗎?”

沈堯當然不舍得就這麼回去了,但又好像沒有什麼能理由能再跟應黎多獨處一段時間。

嘩嘩的流水聲穿透橋麵,沈堯靈光一閃指著不遠處漂過來的東西問:“那是什麼?”

應黎隨著他的方向看過去,河麵上有什麼亮閃閃的東西在隨著水流漂移,忽明忽暗。

他眯著眼睛看了下說:“應該是河燈。”

沈堯:“河燈?”

“嗯,中秋放河燈是這邊的習俗,用來祈願什麼的。”應黎算了下日子,“不過這麼快就要到中秋了嗎?”

沈堯看著他說:“明天。”

應黎豁然,點了點頭,他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好像都忘卻了時間。

沈堯往回倒了幾步,趴在欄杆上朝河底下的濕地公園看了眼:“下麵還挺熱鬨的,往下麵走走?”

應黎有所顧慮:“不去了吧,好多人,萬一把你認出來了。”

沈堯從車裡拿了個口罩戴上:“這樣可以了吧,走吧走吧,下去看看,我還沒放過河燈呢。”

他們把車停在了路邊上,橋底下確實很熱鬨,擺了很多小攤在賣月餅和燈籠,統一規劃在道路兩邊,並不雜亂。

下麵人太多了,兩個人並排著往前走,有時候不可避免地碰到在一起,肩磨著肩,沈堯隻覺得自己半邊肩膀都酥了。

忽然有一個小女孩從邊上躥出來撞到了沈堯腿上,手裡的棉花糖沾了他一褲子,然而他第一反應是護住應黎:“小心,沒撞到你吧?”

應黎被他厚實的胳膊擋在了身後:“沒有,小朋友沒事吧?”

沈堯那一身肌肉硬邦邦的,撞上了肯定不好受。

沈堯低頭一看,撞到他的那個小姑娘左手拿著一個兔子形狀的小紙燈籠,活靈活現,臉頰緋紅,可愛極了。

沈堯也不管被糖沾到的褲子了

() ,附身問:“小妹妹,你這個燈是在哪兒買的?”

小女孩的棉花糖被壓扁了,額頭也很疼,抬頭就看見一個穿著黑衣服戴著黑口罩的大高個正不懷好意地看著她手裡的兔子燈。

哇的一聲,小女孩委屈地哭出來了:“媽媽嗚嗚嗚嗚……有壞人要搶我的小兔子。”

沈堯傻了:“哎……”

“怎麼了寶貝,哭什麼啊,誰要搶你東西啊?”

小女孩的媽媽急忙從人群裡擠過來,看見女兒麵前身材高大的男人,有些發怵:“你要乾什麼?”

沈堯有口難辯:“不是我,我沒搶她東西,她自己撞到我就哭了……”

他長得有這麼像壞人嗎?

“小妹妹,哥哥不是壞人,不搶你的小兔子,哥哥隻是想問你這個小兔子是在哪兒買的。”應黎蹲下與小女孩平視,眼睛澄澈得像掬了一捧清水,十分具有信服力,而後又拿出紙巾給她擦了眼淚,“不哭了好嗎?”

“媽媽……”小女孩往抱住媽媽的大腿害羞得不行,這個哥哥好好看,手也是香香的,還摸她的臉……

沈堯又愣住了,這麼小個孩子竟然還是顏控。

解釋清楚事情原委,小女孩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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