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試圖在裡麵找到憐憫,就算是憐憫也是好的。
可她一點情緒都沒有。
岑稚仰頭看著輸水的透明膠管,藥水緩慢地一滴一滴落下來:“程凇,你知道我們認識多少年了嗎?”
液體從膠管流入手背,血管裡結了冰似的沁涼一片,程凇喉嚨裡酸澀地堵著,微微張口,最後還是沒答。
眼底潮濕地發燙。
岑稚自顧自地道:“十七年。”
“六歲那年我遇見你,十六歲那年開始喜歡你,到現在我二十三歲。”
“認識你十七年,喜歡你七年。”
“我不想再把下個七年浪費在你身上了。”岑稚拎著包站起來,聲音很溫柔,說出來的話像在和他道彆。
“程凇,我們到此為止吧。”
如果再碰到喜歡的人,你記得一定要對她好點呀。不要總讓她掉眼淚,女孩子都是假裝堅強,內裡很脆弱的。
山長水闊,我就隻能陪你到這裡啦。
以後的路各自走吧。
再見了。
我曾經,最最喜歡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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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稚從醫院大廳出來時,外麵又落起雪,鉛灰色雲朵厚重地堆積著。
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明朗。
她戴上頭盔才發現謝逢周給她發了微信,第一條來自二十分鐘前。
【你在醫院?】
第二條是剛剛:【還要不要吃飯?】
岑稚手機在工作的時候靜音了,下班後忘了取消,立馬給他回消息。
【吃。】
她有點奇怪謝逢周怎麼知道她在醫院,正要解釋,對麵又發來一條。
謝逢周:【快八點了。】
岑稚看了眼屏幕頂端的時間,七點四十:【那你等我二十分鐘。】
市醫院到金河廣場如果不堵車,二十分鐘綽綽有餘。最怕墨菲定律,行至半路,雪天路滑有車追尾了。
岑稚平時耐心很足,但今天等得她莫名心慌,頻繁看表看路況,按住性子又等完五分鐘,她拐個彎繞了遠路。
岑稚停好車,摘了頭盔下去,一口氣也沒有歇息,徑直跑向那家西餐廳。
服務員訓練有素,麵帶笑容地迎上來:“位置滿了,請問您有預約嗎?”
西餐廳裡光線明亮晃眼,岑稚喘著氣,目光巡視一圈,沒有見到人。
“六號桌的先生呢?”
服務員聞言轉頭望去,六號桌坐著兩位女士,明白過來:“您說上一位嗎?那位先生接了個電話,剛走。”
牆上壁畫邊掛著西式鐘表。
岑稚看見時間。
八點零二。
說等她到八點。
真的就一分鐘也沒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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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岑稚都沒有和謝逢周再碰上麵。
他出差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走之前在冰箱上貼了張便簽紙,讓她照顧好五折。
岑稚早晨下樓倒水,路過冰箱看見這張便簽紙,停下腳步。
紙上鋼筆字跡瀟灑潦草,她把這行字來來回回看了三遍,沉默片刻,又抬手將便簽紙貼回原來的位置。
他不留歸期,岑稚也不問。
微信毫無動靜。
兩個人在未來一周裡零交流,跟失聯似的,又或者都暗暗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