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的樹根,是時候全部清理乾淨了。
鋪著地毯的廊道空無一人,岑稚走向樓梯間,程凇倚著牆站在昏暗的光線底下,望向她的目光深深潼潼。
像即將掀起暴雨的平靜海麵。
岑稚感覺他現在這樣有點不太對勁,於是隔著兩步距離沒再往前。
正要說話,程凇先開口,語氣輕描淡寫的,聽不出情緒:“親了?”
岑稚一頓。
程凇看她一會兒,又問:“跟他親過幾次?”
“……”
岑稚慢慢皺起眉,朝他抬起右手,“我和謝逢周已經結婚了,彆說接吻,就算……”那兩個字她有點說不出口,於是略掉,“你也沒權利乾涉吧?”
那枚戒指圈在她指根,尺度正正好的合適,沒有一絲多餘的縫隙。
也沒法插進任何一個人。
程凇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戒指在她手上那麼刺眼。
見他不說話,岑稚要收回手,跟前這人忽然往前了步,一把拽住她手腕,猝不及防地將她連人帶過來。
不等岑稚反應過來,無名指上的戒指已經被他摘掉了一半。
“程凇你乾嘛?!”岑稚連忙蜷縮起手指,不敵他力氣大,硬生生將她右手掰開,戒指被取下來,掉在地上。
圓環咕嚕嚕朝前滾動,鑽石磕碰瓷磚地麵,叮聲輕響,在地毯邊緣停下。
岑稚想去撿,程凇一言不發地將她按到樓梯間牆麵上。頭頂燈光被他高瘦的身形遮擋住,陰影隨即覆上來。
清冽的酒意和淡淡的煙草香帶有強勢的攻擊性,岑稚愣了下,反應更快地偏頭躲開,灼熱呼吸灑在她耳畔。
“程凇!”岑稚掙紮著想將被他固住的手腕抽出來,“你瘋了吧!我結婚——”
“對!”程凇打斷她,有點狠狠地盯著她,眼眶泛著紅,“我就是瘋了!”
“為什麼他可以,我就不行?”喉嚨艱澀地滾動了下,他聲音啞下來,“以前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
昏暗的光線裡,他向來溫柔冷漠的琥珀色瞳仁很亮,像蒙著層水汽。
下頜崩得很緊,喉結微微顫抖。
岑稚仰頭跟他對視片刻,移開視線,低聲道:“你挺好的,是我的原因。我說過,我不想再跟著你了。”
她在用力把手腕抽開,程凇第一次這麼強烈地感覺到她下定決心要離開自己,慌不擇亂地重新緊緊攥住:“那以後換我跟著你行嗎?吱吱,換我跟著你,彆不要我,行嗎?”
他聲線有些顫,語無倫次,“你這樣是因為那封情書?我給你寫,多少封都可以,彆生我氣了好不好……求你。”
岑稚從沒見過程凇這麼卑微的樣子,心裡控製不住地一陣陣堵悶。
並不是在心疼誰。
她隻是單純覺得,就算暗戀結束,他們也不應該變成這個樣子。
安靜的走廊響起腳步聲。
漸漸往樓梯間靠近。
那人在樓梯口停下,彎腰將滾落到地毯邊緣的那枚鑽戒撿起來。
指尖撫掉戒指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他回頭,看向樓梯間裡的兩人。
視線在兩人身上定格幾秒,謝逢周走過來,神色漫不經心地將程凇攥住岑稚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再把人從他困住的角落裡拉出來,什麼也沒說,抬起岑稚的手將戒指給她戴上。
沒有再看程凇,幫岑稚把淩亂的長發捋順,又緊了緊她鬆掉的圍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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