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遲沉聲道:“我先前來過此處,但來的不是時候,沒趕上花開的季節……你走慢些,小心腿。”
季懷真饒有興趣地“哦”了聲,回頭一看,一副願聞其詳的好奇模樣,在燕遲的一眾下屬麵前,裝腔作勢道:“殿下來過?”他不懷好意地笑,“此處原先可是秦樓楚館,殿下來這裡做什麼?”
燕遲:“……”
季懷真見他吃癟,方得意一笑,轉身繼續帶路。
如此囂張模樣,張牙舞爪,可恨至極,看得燕遲的屬下不住摩拳擦掌,隻想給這姓季的一點顏色瞧瞧,更搞不懂自家殿下中了哪門子邪,為何如此縱容這狗賊。
然而下一刻,卻聽燕遲用一種彆樣語氣,平靜道:“……也沒乾什麼,就是和彆人打了一架。”
隻見那人人喊打的季狗腳步一頓,回頭將燕遲一看,也不知勾起了何種回憶,四目相對間古怪異樣氛圍蔓延開來,看得那群跟在燕遲身後的屬下直起雞皮疙瘩,站在這二人身後如坐針氈。
半晌過後,季懷真歎口氣,自言自語道:“行吧,你都這樣說了,那就不逗你了……”方繼續帶路,不過也如他所說,沒再繼續挖坑給燕遲跳,讓他當著一眾下屬的麵丟人。
芳菲儘閣中,裡頭陳設布置煥然一新,上京還未完全恢複先前的繁華,隻將東街的鬨市開了,因此人都往這裡湧。一樓二樓坐滿,三樓尚有空餘,隻有四樓還保留著原來的習慣,除了季懷真親自領來的貴客,隻有夷戎將領、齊人官員可來。
季懷真將人領上去,大大方方推開包廂的門,錯身一讓,笑道:“殿下,請。”
隻見裡麵坐著幾個齊人官員,都是燕遲從臨安救回來的,見他來了,慌忙起身行禮,席間還坐著幾個麵生的,隨從一樣的人,然而最令燕遲意想不到的是,烏蘭居然也在。
見燕遲來了,烏蘭神色古怪一瞬,憤怒地瞪了季懷真一眼,不知在生哪門子氣,在他身後,還站著幾個麵生的夷戎人。
燕遲的視線從這些人身上一一掠過,便讓屬下也自行入座。
他如今今非昔比,雖隻有二十歲,但權勢地位都不容小覷,已有了不怒自威的氣勢,隱隱之間與瀛禾分庭抗禮。在場眾人心知肚明,夷戎未來的頭領隻會在這二人之間選出,因此他一坐下,旁人便收了話茬,隻將燕遲讓於主位,等著他來發號施令。
倒是有幾個齊人,看向燕遲的眼神躲躲閃閃,不住心虛。
燕遲這兩年來雖出沒軍營較多,可也被季懷真和他大哥曆練出一身察言觀色的好本事,當即感受到異樣目光,順勢看去,和一瘦骨嶙峋,發虛花白的老頭對上眼神。
他對這人有印象,還是從烏蘭處聽來的。
烏蘭說當日他與季懷真進得被阿蘇爾占去的臨安皇宮後,見到被關押的齊人官員,這人將季懷真大罵一通,被季懷真一鞭抽去小半條命,後來還幫著說服齊人官員與韃子虛與委蛇,不拖季懷真的後腿。
此人乃是李峁與陸拾遺的授業恩師,好像姓郭。
燕遲往郭奉儀身上看了幾眼,見他衣著清貧,麵色發黃,便知這人還在大齊為官時就兩袖清風,臨安那邊無人,更無錢將他贖回去。
侍從端著盤子魚貫而入,打破僵局,季懷真四下看了兩眼,突然一笑,親自去給夷戎將領敬酒。
伸手不打笑臉人,那群夷戎將領雖五大三粗,卻性子豪爽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