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偶爾瞧見一兩具屍體,遠遠少於他安排在此的人手。

隻要是被韃子掃蕩過的住宅,所過之處片甲不留,照此來看,城破之日此處並未遭到洗劫。

一路穿行到關押陸拾遺的房門前,推門一看,裡麵空無一人,更無打鬥痕跡,陸拾遺不知是自己逃了,還是被人擄走了。

季懷真強裝鎮定地回頭,對燕遲道:“再在院中找找。”

燕遲眼中並無驚訝神色,眼看著季懷真一路跌跌撞撞,沿著長廊,翻過每一具屍體去查看是否是陸拾遺。

第一滴雨落在季懷真額頭上,他渾然不覺,第二滴、第三滴、雨水劈裡啪啦,越下越急,閃電撕裂天幕,將季懷真的臉照得慘白似遊魂,一道驚天動地的雷聲緊隨其後。

這是大齊亡國後的第一場雨。來勢洶洶,夾雜著陰間冤魂的不甘與陽間親人的哭嚎,雨勢纏綿不絕。

手下湊了過來,低聲道:“殿下,果然被韃靼發現了。”

燕遲眼睛看著季懷真,頭也不回道:“多少?”

“不足數十,是巡城的士兵偶然發現我們,不敢貿然行動,隻遠遠跟在後頭,必定有人回去通風報信,可要將這些人殺了?”

“我還怕他們看不見。”燕遲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又道:“就讓他們去通風報信,你回去,挑個拳腳功夫好的,把烏蘭綁回上京,彆讓他留下來。”

屬下領命離去。

一柄雨傘在季懷真頭頂撐起。

傘撐著,雨打在傘麵上,聲音就更大,大到季懷真的耳邊突然靜了靜,他抬頭,見是燕遲走了過來,繼而在他眼中看到一絲不可名狀的悲憫。

這樣的眼神令季懷真難以忍受,他推開燕遲的傘,雨打在臉上,打得他眼睛都睜不開。

季懷真固執道:“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我沒有找人滅他的口,更沒有找到屍體,應當是還活著。”

燕遲沒有吭聲,四目相對間,他突然想起那個問題。

是要殺了他,還是要放了他?今時今日,二人還有何再續前緣的可能?他要做的事情,季懷真是否會拋下一切跟隨?

燕遲突然疲憊至極,又在一瞬間茅塞頓開。

本就不該再見的人,他卻為著一點冥頑不靈的私心,為著一點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凡心,卑鄙地設下一個陷阱,等季懷真自己跳進來,看季懷真摔得頭破血流,一遍遍地提醒著自己:二人再回不到過去了。

他就算強行把季懷真困在自己身邊又能如何?

燕遲自言自語道:“算了。”

繼而回頭朗聲命令道:“把他帶回去。”

立刻有兩人前來,鉗製住季懷真,強行將他帶回營地關著。

燕遲沒有再來見他,連烏蘭都沒有。季懷真麻木地跪坐在地上,提醒自己還不能就這樣放棄,他必須救出阿全,必須帶阿全離開。

他踉踉蹌蹌著站起,也不管那看守他的人是否聽得懂,要求道:“我要見你們殿下,我與他成過親,拜過天地,我要見他。”

那人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再回來時,燕遲沒來,阿全卻回來了。

季懷真不可置信,抱住一臉淚痕的阿全,見他滿下巴都是血,顫聲道:“誰打的?可是烏蘭?”

阿全搖了搖頭:“……沒人打我,是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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