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下,第二片,第三片,轉眼間下起雪來,這將是春天到來之前的最後一場雪。
細雪紛飛中,二人遙遙相望,季懷真啞聲開口:“敢問七殿下,有何指教?”
拓跋燕遲問道:“你當真不交出陸拾遺?”
季懷真靜了半晌,沒想到兩年後再見,這人居然問他陸拾遺,可他又覺得就該如此,兩年前他二人一個對燕遲落井下石橫加利用,一個對燕遲嗬護照拂救他於水火。
他不來找陸拾遺,難道還來找自己嗎?
季懷真先是笑起來,接著又漸漸不笑了,他平靜道:“既都要亡國,我回去就把陸拾遺給殺了。”
燕遲騎在馬上,冷冷看著他,突然揚起一手。他的二指夾著張密信,正是季懷真命特使送去的那封,繼而當著他的麵,五指一握,以渾厚內裡催成齏粉。
燕遲手指伸開,任其被風吹走,夾在細雪中消失不見。
下一刻,趁眾人未反應過來,甚至就連季懷真自己也想不到——隻見燕遲反手取下背後長弓,搭好箭矢,瞄準城樓上的季懷真。
他的嘴巴動了動,似乎說了什麼話,可是季懷真已經聽不清了。
不知是誰喊了句“保護季大人!”,那被他留在後麵的人瞬間往前衝,然而燕遲箭已離弦,季懷真盯著那破風而來的黑點,突然響起路小佳的“彆動”二字。
是不動搖意誌,還是不動心?
那箭旋轉著飛來,在季懷真眼中不住放大,靠近。他想不明白,隻本能地往旁邊躲。
然而就在這時,那跟在身邊的特使突然擋開眾人,將季懷真牢牢一抓,令他動彈不得,直衝燕遲的箭射來的方向。
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燕遲如臻化境的一箭直接貫穿季懷真胸前的鎧甲,把他帶的整個人往後仰翻著摔倒在地。
季懷真眼神渙散,鮮血從嘴角咳出,腦中渾渾噩噩想著,燕遲方才說了什麼,他未曾聽個清楚。
城樓上一片騷動,護城軍慌忙衝來,拓跋燕遲一箭得手後並不戀戰,仿佛今日前來隻是為了討要發妻陸拾遺,隻是為了報複季大人,叫他一箭吃儘苦頭。
季懷真渾渾噩噩,在失去意識前,口中胡言亂語,氣若遊絲道:“他說什麼……他說什麼……”
他被士兵抬回皇宮,中箭的消息瞬間給那群大臣知道了,各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倒不是這兩年來季懷真威望漸高得了人心,而是跟著季懷真一起回來的,還有陸拾遺未死,夷戎人來要人的消息。
他們看向季懷真的眼神意味深長,一如兩年前看向被韃靼點名索要的陸拾遺般,帶著明目張膽的算計,帶著不懷好意地揣測。
有力的出力,有人的出人,才搶回季懷真一條命來。眾人聽到太醫親口確認,季懷真這箭傷並不致命,才鬆了口氣,然而誰也不敢下令讓太醫拔箭。
最後還是請出季晚俠,太醫才敢動手。
季懷真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喚來當日守城士兵,他不顧勸阻,在季晚俠的驚呼中踉踉蹌蹌下床,一把提起人的衣領,一字一句道:“那夷戎七皇子出箭之前,他說了什麼,你可有聽到?”
那人被他拽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見季懷真麵色慘若白紙,卻雙眼通紅,眼神偏執猶如鬼魅,當即不敢隱瞞,如實道:“回稟大人,那夷戎七皇子,他,他說……”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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