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刀劃中,開了道小臂長的口子,險些將人一分為二。

這悍將臨死不肯跪,身後被一杆長槍頂著,槍尖從胸口露出來。見季懷真來,輕聲道:“還未來得及問大人,她可安頓好了?”

季懷真上前,答道:“都安頓好了。”

巧敏眼中露出滿足安心神色,突然一笑:“這次沒當逃兵。”

“實在不巧,這些傷都不能立刻致命,少不得要拖上個一個時辰,殿下幫幫忙。”他看著燕遲,會心一笑。

不會立刻致命,卻會令他咽氣前生不如死。

燕遲不吭聲,手足無措地看著巧敏,作勢要將他抱起,喃喃道:“你跟我一騎,先到安全地方再說。”

背後已有搜查聲傳來,那是齊人在打掃戰場,季懷真聽到有人喊大人,立刻道:“燕遲……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一牆之隔外,那黑色大氅已隱約可見。

若給燕遲看見,就真什麼都瞞不住了,季懷真的心在刹那間繃緊到極致,手腳發涼,心狂跳起來。

巧敏笑了笑,哀求道:“殿下……”

燕遲深吸口氣,眼中痛苦難掩,上前背對著眾人,雙手抱住巧敏的頭。

路小佳不忍再看,背過了身。

隨著一聲骨骼斷裂的脆響,燕遲渾身顫抖,鬆開雙手,拖著巧敏的屍體,將他平放在地上。季懷真不安催促道:“燕遲……齊兵是來殺韃靼人的,不會動剩下的草原十九部遊民,快走,他們是來抓我的。再不走就走不成了!”

燕遲魔怔般看著巧敏的屍體,雙拳緊握,全身顫抖地紮根在原地,緩緩撿起地上的刀,這一刻已和韃靼人結下血海深仇。

季懷真暗道不好,怕他不顧大局,衝出去將韃靼人殺個痛快,正要給路小佳使眼色,要他將燕遲打暈帶走,然而已隱隱約約聽到齊兵靠近的聲音。

“季大人,小心腳下。”

季懷真心跳險些驟停,猛地回頭,低聲道:“燕遲——”

就在這時,拓跋燕遲狠狠一擦眼淚,他接過韁繩,和季懷真共乘一騎,帶著路小佳朝外衝去。

外麵齊兵以為韃靼人都已殺乾淨,冷不丁兩匹高頭大馬猛衝而出,登時嚇得他們方寸大亂,喊道:“列隊!保護好大人!”

季懷真將臉藏起,抱著燕遲的腰,心如擂鼓,餘光看到齊兵將一月白華服之人護在中間,他與燕遲的馬與這人擦身而過,隻要燕遲一偏頭,隻要他的心思稍往旁邊分一分,便可發現幾步之外,一個同懷中之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正站在那邊。

這人不是彆人,正是他心心念念,一心一意要保護之人。

他渾然不覺懷中這個他為之出生入死的人是個贗品,隻奮力控馬,突出重圍。

那人看見燕遲,突然愣住,登時神情微妙。

眼見齊兵還要再追,他卻下令:“——不用追了。”

這聲音清冽沉著,讓人忍不住想要回頭,燕遲耳力超群,自然聽得清清楚楚。他突然茫然一瞬,心頭一跳,不懂這怪異感覺從何而來,正要下意識回頭,坐在他身前的季懷真卻突然捂住胸口,麵露痛苦神色。

燕遲趕忙低頭道:“怎麼了?”

季懷真胡嚷嚷:“不知道,我難受……快走。”

燕遲隻好抱緊他,一催胯下戰馬,卻是仍想回頭看是誰在說話。

季懷真又突然叫喚道:“燕遲!小心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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