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源生下意識伸手,雖然還有些不確定,但他想要對長發青年說什麼,不過還是長發青年對藍的回應比他的動作更快。

本來有些平息的震動再一次降臨,藍側前方那邊朝外的大樓牆壁一下碎裂脫落了一大塊,支撐著樓的白絲與樓外的夜色一同從這個破洞印入所有人的視線裡。

陳一七抬起頭,他腳下突然綠意盎然,青草與芬芳花朵在眨眼之間蔓延開來,隻是避開了寧源生所在的地方。

明明是生機勃勃的畫麵,但是卻讓除寧源生以外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危險。

沒有攻勢,隻是……

溫熱的液體突然從鼻腔口腔耳朵裡溢出,藍抬手摸到了一抹紅色,同時他飛快感覺到自己留在這具身軀上的病症同樣也在流逝。

連同最後一點生機一起。

“你們,離開。()”

想要做的事再一次被打亂,藍緊緊盯著被草木花朵簇擁著的溫和青年,但是話卻是對另外三人說的。

因為不是被最針對的,雙生子和古朗還沒明顯的感覺,但是狀態也有些不穩當了。

三人聽著便沒有遲疑,原本的試探計劃直接轉變成了撤退,長發的秋抓著古朗奔向剛剛出現的裂口,短發的春比秋更快一步——他要處理那些擋在前方的白絲。

陳一七抬起手,這個病症發動後,他那頭柔順黑發從發尾開始在逐漸變白,動作也稍微有些遲緩,隻是那些白絲仍舊抓住了秋。

大樓在寸寸倒塌,因為原本支撐的白絲在往這邊聚集。

“不要離開我身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寧源生聽到了陳一七聲音輕飄飄的聲音。

他看過去——陳一七像是被腳下花草禁錮了一樣,他下半身一動沒動。

寧源生又低頭,他看見自己胸膛的沙漏不知何時恢複成了正常的模樣,安靜祥和,即使他現在手腳已經能夠勉強動彈,但本能卻告訴了他——他非常安全,不用離開。

於是寧源生便沒有離開陳一七身邊。

另一邊一縷白絲抓住了秋的手臂,然後貪婪的不斷纏繞包裹上去,它想要吃掉他。

藍沒有去管。先不提彆的,如果陳一七注意力大部分在他身上的情況下,那三個家夥還逃不出去,他也會先殺了他們。

幼小孩童的身軀不可控的癱坐了下來,藍看著陳一七在一點點白去的頭發:“直接剝奪生命力?”

而且他還不能主動脫離這個軀殼了,隻能把他賦予這具身體的那點力量和生機都用完。

“我需要付出代價,但我覺得是值得的。”陳一七仍舊伸著手,他站在花木裡,與草木的氣息融洽後,那原本溫和的氣質和五官都變得淡漠了起來,這麼伸出手,就好像是從天上降臨來拯救他的神明。

“畢竟你知道,我也是不死的。”

所以絕大多數的代價,陳一七都支付得起。

藍忍不住笑出聲,他看向了離奪取他人生命力的惡魔那麼近的漆黑烏鴉:“沒關係嗎?

() 他知道了哦。”()

斑斑血跡在地麵濺開,不斷碎裂的大樓掩蓋了很多聲音,大概不出五分鐘,這棟樓就要整個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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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會疑惑。”藤蔓拽住藍的手,將奄奄一息的人拖向陳一七伸出的手:“你好像很執著看到我痛苦崩潰。”

“那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其實壓根沒有絕望這個情感,負麵情緒再怎麼累積,我也不會絕望……你又想怎麼對付我?”

“……那我會對你很失望的。”藍眼眶也溢了血,所以他眼前能看到的一切都覆上了一層朦朧紅色,他仔細看著陳一七,然後無比失望的發現,陳一七說的是實話。

手撫上藍細弱的脖頸,然後收力,指甲蓋大小的花朵從手指縫隙裡綻放,陳一七右眼有一點點花枝刺破,像是藤蔓一樣往陳一七臉上爬行。

陳一七毫不猶豫的奪走了藍這具身體上的那點病症,同時秋與春帶著古朗渾身血淋淋的脫離了白絲,然後從倒塌的大樓邊緣墜了下去。

白絲沒有去追,而是飛速擴大,罩在了整個大樓之外,沒讓破裂的碎石四處飛散。

而陳一七也收起了看起來生機勃勃的病症,然後綠色黏糊的液體又從他身上融化似的褪下,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包圍圈把陳一七和寧源生兩人圍了起來。

陳一七席地坐下,他抬頭看著殘垣斷壁不斷落下,隔著綠色物質把兩人埋葬了起來。

寧源生同樣沒有慌張,夜光在樓坍塌的那瞬間無比明亮,隻是此刻隨著他們被一點點埋葬,那些光又消失了。

“一七前輩……”

“我是陳行。”陳一七轉過頭看向寧源生:“之後無論發生任何事都叫我這個名字吧。”

“陳行。”寧源生乾脆的改口:“你在想什麼?”

陳一七似乎是愣了一下:“是這個問題?”

他有些驚訝,卻比剛剛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給人的感覺舒服了很多。

寧源生想了下:“直覺?其實本來是想問你要做什麼,跟藍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但是開口的時候就自然而然的變了。”

“都可以告訴你一些。”陳一七說著,然後先回答寧源生最後一個問題:“不會絕望是字麵意思。”

“但不是糟糕的事,無論發生什麼我都能振作起來,這是這件很好的事。”

從絕望之中誕生,他最初的目的是為了保護主人格而存在的,但是陳一七其實並不是普世意義上那種強大的人,隻是他擁有一些可以支撐著陳猊遠的特質。

然後陳一七又回答寧源生第一個問題:“我在想的事……”

“藍的同伴離開的方向,是骨在的位置。”那個洞口並不是他心緒不穩沒操作好白絲而破開的洞口。

“還有就是。”陳一七攤開手,掌心白絲湧動,然後一顆漂亮的藍色石頭露了出來:“我從他們那裡偷到了這個。”

寧源生看著陳一七展示過後,白絲又包裹上天晶然後重新回到了陳一七身體內。

() 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第二個問題有點難回答,所以我放在了最後。”綠色物質帶著些許波動,陳一七靠在了那之上。

寧源生看著他。

——一張變化極大的麵貌、僅靠一人逼退藍等人的強大力量,還有那極度陌生的感覺。

“從最後會達成的結果來看,我是要幫助藍。”他的頭發在使用剛剛的病症時白了大半,這種白枯敗無光,像是年邁老人的發絲,陳一七平靜無波的道——

“我之後會傷害到不少人。”

“這顆天晶也不會給你們。”

“這些話,你可以全部如實的告訴瘋人院和特管處。”陳一七琥珀色眼眸落在寧源生身上,他言語和態度都堅決:“我不會再回去了。”

“我會做出危險的事,你們可以把我當成敵人。”

“……”

寧源生沒有問陳一七最終要達成什麼結果,他耳邊已經聽不到大樓崩塌的聲音了,大概可能是他們現在被埋藏得太深,又或許是已經倒塌完所以周遭變得安靜了起來。在這難熬的寂靜裡,寧源生終於開口:“你的臉是偽裝不是受傷對嗎?”

陳一七:“嗯。”

寧源生想了想,接著道:“那個無麵女人沒有救我。”

“藍是在騙你。”

陳一七又嗯了一聲:“我知道。”

於是寧源生問:“你現在就要走了嗎?”

陳一七確實要走了,他不想跟寧源生一同被特管處“救”出去。

寧源生:“不死他……”

陳一七分離綠色物質的動作一頓。

寧源生側過頭:“你也不見一麵嗎?”

“……不了。”

綠色黏糊糊的物質在側麵分開了一個洞口,陳一七身體軟化,他從那個洞口流淌而出,然後順著石塊縫隙像水一般的流走。

寧源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島嶼上,陳一七為一個小女孩哭泣的模樣,那時候對方取下了女孩頭上的紅繩,說要借此不要讓自己忘記死去的人。

於是他在綠色物質合上的瞬間靠了過去。

他語速飛快的拔高聲音:“七年前你離開瘋人院留給我代為保管的盒子,你什麼時候拿走?”

那個盒子裡裝著陳一七留下代表著每個人的小物件,裡邊有那個女孩的紅繩、有不知道裝過什麼的小瓶子、有陳一七從小貓前輩待過的房間收集來的貓毛……也有他在島上聽到陳一七那麼說之後給出去的羽毛。

當年他回到房間就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他桌上的盒子,因為那個盒子,寧源生一直都覺得陳一七會回到瘋人院。

“……”

黑暗的地底下安靜一片,沒有絲毫回應響起,像是他那句問話,陳一七並沒有聽到一般。

悄無聲息的回到租房的地方,陳一七將身上衣物處理掉,然後快速的再次洗了個澡。

他出去的時間不算長,但

也過去了三四個小時(),加上洗了個澡?()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陳一七感到有些口渴,於是把黑了回來的長發隨便挽上,隨後就去客廳接水喝。

一打開門,陳一七就猝不及防的看到了客廳裡正在玩手機的夏爻,他聽到動靜瞥了眼陳一七,隨後給人接了杯水遞過來:“你偽裝真的很爛,除了臉你不覺得頭發也需要弄短一下嗎?”

陳一七卡頓了一會,然後恍然——他就覺得哪裡怪怪的,原來是很有特征點的長發忘記收拾了,但是——

“你怎麼知道?”

知道他出去了還好說,但是看夏爻這個模樣怎麼好像全都知道了。

夏爻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陳一七:“你還真是不關注網絡消息啊。”

陳一七好像明白了,他看向夏爻的手機。

這次他不僅沒保護好自個手機,還有衣服什麼的也都一起報廢了。

夏爻把手機扔向陳一七:“你還記得藍在人類這邊也有勢力吧?他在那附近安排了人進行拍攝,不清楚之前他是要做什麼,反正現在的結果是大樓崩塌的時候你被拍到了。”

夏爻比劃了下:“那個小男孩是藍?雖然沒有直接拍到你殺死對方,但是倒在你麵前的場景被拍到了。”

陳一七那張燒傷臉上還有著沒褪去的枝丫,加上角度和光線的問題,所以看起來十分恐怖,不過寧源生倒是沒拍到臉,隻是對方倒著沒動彈,看起來就像另一個被他殺死的人。

“瞧瞧,你是不是太‘殘暴’了?”夏爻幸災樂禍了一會,然後又很可惜的道:“但是特管處肯定會出麵解釋吧。”

不提“小男孩”的事,那邊上另外倒下的那個家夥夏爻是認出來對方是寧源生的,在陳一七邊上那麼肯定就是沒死,所以這方麵瘋人院肯定會出麵解釋。

“雖然我不太懂這方麵。”陳一七把手機還回去:“但是解釋不是所有人都會聽的,很多人眼裡隻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東西。”

就算他沒有對寧源生說那番話,特管處真給他解釋,也會有人覺得殺死了阿夢加,那麼那個小男孩的屍體就可以隨便拋棄嗎?

“這確實……所以會不會對人類失望?”

“問得真奇怪,你這話說的我好像不是人類了一樣。”陳一七先吐糟了一句,然後又一次糾正道:“我並非是喜歡所有人的。”

總覺得夏爻對他也有些奇怪的濾鏡。

“哎呀忘了。”夏爻毫不走心的癱在沙發上:“但是也沒辦法,畢竟你連我這種人都救了嘛。”

雖然但是,一開始陳一七隻是為了自己,因為荒無人煙的天坑太容易讓人覺得寂寞了。

“所以你不采取什麼措施嗎?”

“沒有必要。”陳一七喝水潤濕喉嚨:“反正光看臉是認不出來的,而且照片上的頭發白了大半,看起來更像年邁的老人。”

“這身形看起來可不像……”夏爻摸了摸下巴:“不過如果有冒出來的人證呢?”

“你知道藍那邊有病人和人類吧?再不濟他還可

() 以隨便操縱附近的某個人出來指認你。”

陳一七動作一頓,夏爻以為陳一七開始在意了,於是他興衝衝抬頭:“怎麼樣?要不要乾脆……”

“這麼說來藍的動作太快了。”陳一七皺著眉突然道。

夏爻卡殼:“……什麼?”

陳一七本來有些放鬆下來的表情又微微繃緊起來:“這個事情發酵的太快了……這不正常,雖然藍的相關人員資料裡有關於這方麵能力的阿夢加,但是還是太快了,除非是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不是指黑我這件事,而是他對彆的事做好了這方麵的準備,我的事是突發情況。”

“還有。”邊回想,陳一七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藍應該同步的還在做彆的事,所以殺死盛寧的事很著急,而應對我也顯得匆忙。”

陳一七有種直覺,這兩件事或許有關聯,又或者根本就是同一件事。

夏爻腦子聰明,但是也沒辦法在沒有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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