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澤之發現黎楠整個人愣住,他連續喊了幾聲都沒有回應,隻是呆呆地站在那裡,眼淚一顆顆往下掉,整個人散發出一股莫名的悲傷。
謝澤之的心口突然發痛,像是有什麼東西緊緊攥在他的心臟上一樣,謝澤之的心中閃過一絲茫然。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幼年時期他還不懂事,不明白父親的死意味著什麼,懵懵懂懂地經曆了父親的離世,母親的拋棄,被林國光夫妻領走撫養後,也就被迫懂事了起來,再怎麼說也是寄人籬下,就算林國光夫妻對他再好,謝澤之也知道自己不能任性。
從小到大缺乏親生父母的關懷,謝澤之的情感確實比平常人稍顯淡漠,這種性格的孩子,一旦踏錯了一步,就是萬劫不複,當然,在謝澤之還沒來得及學壞,就遇上了小太陽一般的黎楠,被一個陽光開朗的孩子所影響,謝澤之的性格多多少少也有些改變。
謝澤之也知道自己或許有一點點偏執,不過他控製的很好,沒有讓任何人發現,就連黎楠也不曾發現過。
可以說,從小到大,謝澤之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
甚至於,就算是他母親去世的那個時候,他也隻是悵然了片刻,在得知母親曾經真的恨過他後,謝澤之也很快就放下了。
偏偏,黎楠在他麵前掉眼淚的時候,謝澤之覺得呼吸都停滯了。
他好像能夠感同身受一般,從黎楠的身上感受到那股悲傷,緊緊攥了他的心臟,讓他如同溺水的人一樣,無法呼吸。
為什麼……?
謝澤之不是很能明白這一股莫名的悲傷從何而來,手卻比腦子更快一步,將黎楠拉進了懷裡,用力地抱住。
他的右手手指插進了黎楠的發梢之中,一下又一下地輕柔地按著黎楠的後腦勺,試圖把黎楠從那一股悲傷中喚醒:“沒事……沒事的……乖,都會沒事的。”
黎楠還在呆愣愣地落淚,那一句話好像把他嚇丟了魂,被謝澤之摟進懷裡的時候,他也沒有什麼反應,隻是下意識地抓緊了謝澤之的衣角,在謝澤之的懷中瞪大了眼睛落淚。
直到一下又一下的安撫,才逐漸讓黎楠從上一世那悲傷的記憶中回國了聲,他的聲音乾澀又沙啞,他抬頭,看向謝澤之:“我媽媽……她是什麼情況?”
剛剛是上一世的記憶太過冗雜,黎楠一不小心就被影響了,其實重生這麼多年來,他早就把那段記憶給掩埋了,也就是黎雯青再一次生病,不小心勾出了黎楠的回憶,他才會變得如此。
說到底,或許他的家人是愛護著他,但沒能見上媽媽最後一麵,甚至於上一輩子到死都沒達成和黎雯青的約定,這件事幾乎要成為他的心魔了。
因為心中鬱結不散,即使重生歸來,有係統的存在,黎雯青的病有方樂樂在前做演示,知道一定能治好,也沒能將黎楠的心結徹底解開。
但是有謝澤之的安撫,黎楠從記憶中掙紮出來,也很快地就冷靜了下來。
時間不
對。
因為上一世母親發病被送進醫院的時間是他二十二歲的時候,如果再算上大半年的時間,最早被發現也應該是他二十一歲的時候。
可他現在才十九歲,連二十歲都不到,前幾年他因為擔心媽媽身體狀況,每年都要求家裡人去醫院做一次全身體檢,不僅僅是黎雯青要做,沈旭東外公外婆,就連剛剛出生的沈苒苒都要一起跟著去。
黎楠的這個要求十分強硬,家裡人雖然不理解為什麼他們身強體壯非得讓他們去做體檢,還是答應了下來,這幾年的體檢報告數據都還不錯,外公外婆也十分健康,一些老年人經常會得的高血壓高血糖的,這兩位老人的數據也還可以。
主要還是這幾年他們家庭條件逐漸好了起來,生活水平、條件都上去了,黎雯青又是舍得花錢的,花了大價錢養著身體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更彆說黎楠這個大孫子有出息,兩個老人平日裡除了帶小孫女以外,每天都樂嗬嗬的,心情愉悅後身體狀況就越發好了
倒是沈旭東和黎雯青身上有點小毛病,沈旭東是重點高中的老師,咽喉炎是老毛病了,因為粉筆灰吸多了,肺也有點不太好,不過認真調理後也沒多大問題。
黎雯青就是單純工作太忙,不好好吃飯,有點胃病,但不嚴重,這一點還在黎楠時不時監督下,早早就開始按時吃飯了。
至於沈苒苒,這小孩出生的時候瘦弱,但越長越壯實,根本不生病,就算生病了沒兩天就好了,壯得跟頭牛似的,和黎楠完全就是兩個極端。
每年的體檢報告都是如此,算算時間,今年差不多也到了黎楠一家去做體檢的時候了。
所以……黎雯青突然被檢測出來胃癌,是這一次體檢嗎?
謝澤之見黎楠沒有繼續呆愣愣的掉眼淚後,他心中那股莫名的悲傷也消散了不少,聽到黎楠這麼問,他很快地就回答:“是早期,現在已經在醫院裡了,剛好有一位專家在B市,鐘家幫忙牽得關係,這段時間會定下手術時間,不要擔心,醫生說隻是一個很小的手術,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
聽到鐘家給牽得關係,黎楠就知道為什麼謝澤之會知道這件事了。
很顯然他家裡人估計又是怕他擔心,所以檢查出胃癌後就瞞著他,想要手術後再和他說。
鐘家和他們家關係很好,公司上多有合作,黎雯青和鐘家掌權人關係也不錯,他們幫忙找的醫生肯定不會瞞著自家的小孩,鐘桐大概是從家裡聽到了消息,也不知道黎雯青他們還瞞著黎楠這件事,一通電話就打來了。
畢竟鐘桐還是黎楠的直係師弟呢。
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
黎楠聽到這個數字,心中稍顯安定,但是沒能親眼看著他媽媽從手術室裡平安出來,黎楠都不能徹底安心下來。
想到這裡黎楠也待不下去了,他抓住了謝澤之的手,“我,現在就要回國,你能不能幫我訂一張機票,隨便什麼時間,隻要我現在能回國就行。”
謝澤之有些不讚同,“
明天下午大部隊就啟程回去了,也不差那麼一點時間,你可以休整一下再回去,黎姨沒有那麼快進行手術的。”
黎楠說什麼也聽不進,直搖頭,“不行,我現在就要回去,我擔心會出什麼意外,萬一明天就進行手術了呢?”
那副樣子,就好像再說,你要是不讓我回去,我就一個人偷偷跑回去的架勢,讓謝澤之不由得扶額。
“好,我去幫你看看有沒有臨近回國的機票,你先稍安勿躁,不是還放了一盆水嗎?你先去洗個澡,等洗完了我就安排好了。”謝澤之的手按在黎楠的肩膀上,將他轉了個身,推進了洗手間。
黎楠還想說我不洗了,就發現正在離開了,去給他查最近的機票去了。
黎楠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看著那放滿的一缸熱水,歎了一口氣,還是三下五除二地將身上的衣服扒光,快速地衝了一個熱水澡。
那一浴缸的熱水到底還是浪費掉了,他此刻沒有什麼心情繼續泡澡,之所以會去洗澡也是想讓他的腦子保持清醒一點。
今天確實是太累了,他擔心自己待會會因為太困睡著錯過航班的。
洗完澡,黎楠頭都沒有吹,埋頭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好在他的行李並不多,全都塞進行李箱就完事了,謝澤之也正如他說的那樣,很快就回來了。
他一回來就看見黎楠已經把行李給收拾好了,頭發還是濕漉漉的,皺了皺眉,伸手按在黎楠肩膀上,“吹個頭發去,最近的一個航班在五個小時後,淩晨起飛,你吹個頭發我帶你回去。”
黎楠愣了愣,拒絕的話都到了嘴邊,看到謝澤之關切的目光,他又咽了回去。
有個人在身邊陪著也好。
吹了個頭發,謝澤之那邊也收拾好行李,丁建國知道了這件事,原本想要和他們一起回去了,不過被黎楠給婉拒了。
他本來要求自己提前回去還帶上謝澤之就很不合理了,丁建國又是這一次的帶隊教練之一,他要是跟著黎楠一起離開,不太合適。
丁建國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手了。
之前謝澤之也帶著黎楠去參加了幾次比賽,丁建國對謝澤之還是很放心的,因此就放任兩人離開了。
俄羅斯叫車不是很方便,謝澤之是和酒店提前約好了,付了一點錢才叫到了淩晨把他們送去國際機場的車。
到達俄羅斯的國際機場,此刻機場內冷冷清清的,都沒幾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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