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這是一位五官看上去很漂亮又很有親和力的女性。
隻是身上的石膏,準確來說——是額頭那猙獰的縫合線,嚴重破壞了彆人對她的第一印象。讓其乍一看上去頗為得嚇人及詭譎。
因為縫合線太長,也太新鮮且整齊了。
兩端已經沒過了頭發,延伸到了兩側看不見的發間。
——就仿佛將整個頭顱都橫向劈開了一般。
隻是外觀上帶來的錯覺吧?
畢竟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對方不可能還像現在這樣輕鬆隨意的出行,至少也得住院養傷。
“抱歉,撞到你了?”
女人仰頭看著少年,輕柔地開口說道。
雖然這麼說著,她卻並未推動自己的輪椅,而是繼續留在原地擋路。
惠看著對方,目光在那無比引人注目的額間停留了片刻。
沒察覺到任何異常的氣息。
於是便又下意識的掃過對方打著石膏的手臂。
……雖然總覺得對方的突然出現似乎有點奇怪,隱隱間仿佛是刻意堵住自己的去路,但看了眼左邊的出入口,沒有絕對證據的少年仍舊還是禮貌的讓行:
“沒有,你先過吧。”
體育館有無障礙通道,也有專門的座位預留點。
根據體育館前後多處的出入口,輪椅座位預留點一般在出入口橫向直道的不遠處。中間,前排和後排都有。
正好,惠的位置沿著階梯往下走到第一條大過道,左側就是無障礙通道兼觀眾入場的出入口,而過道右端的最開始的兩個位置,就是輪椅預留點。
這位女性,剛剛就是從右側的輪椅專座突然離開,直直朝左邊行駛過來的。
從表麵來看,對方應該是想要沿著道路前往左側的出入口,然後碰巧撞見了從上方位置下來的惠。
貌似也隻有這一個解釋了。
畢竟上下兩個方向都有樓梯,輪椅也走不了。
……總不可能真的是刻意攔著我的吧?
惠心道,而他很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對方。
然而,女人卻再次笑了起來。
她歪了歪頭,沒有移動,隻是繼續留在原地,自言自語一般的繼續開口:
“我的話,想要繞到最上麵的平台去。”
“因為看見了救了‘我’的幾l位恩人,不去好好道謝,似乎有點過意不去。”
“當然,賽場上還有一位,但現在沒法接觸,如果可以,午休時間要是能見見對方就好了。”
“說起來,你認識他們嗎?”
女性自顧自的說著,然後再度抬眸,眼眸溫和地看向惠。
對方的搭話有些莫名其妙。
惠一頭霧水,下意識反問:“認識誰?”
“就是最後麵那個黑皮膚姓服部的少年和他旁邊叫遠山的少女,以及……賽場上那位剛剛漂亮贏下比賽的,對著觀
眾席揮手的伏黑津美紀選手。”
輪椅上的女性輕聲回答:
“我剛剛回頭時,看見你也招手了。”
“你們應該是關係很好的朋友吧?亦或者戀人?”
“還是說……是家人?”
直接探究到家人及人際關係的搭話,著實讓惠頗感冒犯的眉頭皺起。
他又不認識這個女人。
仿佛毛發緩緩炸起的貓科動物般,少年敏銳疏離地眯起眼、打量著對方,片刻壓低嗓音:
“你是什麼人?”
“啊,抱歉。”似乎察覺到對方的警惕,女性眨了下眼,表情不好意思又誠懇:“是我唐突搭話了,我前段時間遭遇了一點事故,而那三位對我有救命之恩,所以看見你下來後,情不自禁就來搭話了,因為我感覺你好像和他們認識。”
這個答案,讓惠後知後覺回想起了什麼。
隨後一愣,心底對陌生人的戒備稍稍放下了一些。
他似乎聽津美紀提及過這個存在。
惠:“你難道是……”
話未說完。
出入口的方向,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及喊聲。
“嗯?寺麻衣?”
另一位女性——伏見沙也手裡拿著兩瓶水,快步朝兩人走了過來。
她走到輪椅邊上,半彎腰地擔憂詢問:
“我隻是去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瓶水過來,你怎麼突然間就自己從位置上離開了?麻央呢?她沒有陪你嗎?”
寺麻衣:“你妹妹的話,她去衛生間了,而我是因為看見了想找的恩人,我是說,除了場上那位伏黑桑之外的另外兩人,所以我才打算離席去找他們,反正場上的比賽也沒什麼好看的了。”
伏見沙也:“欸?你找到其他兩人了嗎?”
“嗯,在後排呢。”回答道,微笑的片岡寺麻衣看著自己的同行者,“剛好你回來了,沙也,能麻煩你送我到後排去嗎?我想要和他們聊一聊。”
伏見沙也:“當然可以,不過下次記得等我回來之後再行動啊,雖然能夠理解你可能是擔心去得晚恩人跑了……但至少記得給我打個電話讓我早點回來啊。”
“抱歉抱歉,下次不會了,那麼,這位……小先生。”
片岡寺麻衣說著,扭頭再次看著惠。
她神情溫和輕柔的點頭道彆,那笑容依舊沒有任何破綻,她也自始至終都和普通女性一般毫無異常氣息:
“不好意思,是我打擾你了,請當我剛剛是在胡言亂語吧,那麼,我先走一步,祝你……今天愉快。”
“……”惠沒有說話。
他隻是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對方的身影從隔壁的出入口遠去,直到對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範圍內。
找服部和遠山他們聊一聊……嗎?
會喊津美紀、服部、還有遠山他們為“恩人”的人,而且是身上還帶有傷的女性,貌似隻有一個可能性了。
寺麻衣。
輪椅女人的同伴這麼喊她。
津美紀他們之前在無差彆襲擊事件裡救下的那個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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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忘記問那個奇怪的女人了。
“惠!”
就在他思索之際,前方,真依在轉身時看見了他,並直接開口喊著兄長的名字:
“津美紀姐在這裡喔,你要過來嗎?”
真依所在位置的正下方,就是津美紀所在的劍道部的休息區域。
而賽場休息席距離觀眾席第一排的距離不是很遠,兩人剛剛大概正在聊著什麼,因此在回頭看見後方起身停在道路上的惠後,真依便歪歪頭,這麼遙遙地開口詢問。
“馬上來。”惠回神,重新抬起了腳步。
算了,待會問問津美紀就知道了吧?
——寺麻衣。
雖然不記得姓氏了,但名字已經聽到了。
而之後,津美紀也的確給出了答案。
“寺麻衣?你是說片岡寺麻衣小姐?她過來了嗎?”
還穿著劍道服的少女一邊喝水,一邊訝然地仰頭,對上麵把手搭在欄杆上的弟弟說道:
“她應該沒有那麼快出院才對,那樣的傷,一周多就沒事了?”
惠描述了一下對方的外貌特征,片刻後指向了後排:那位輪椅女性已經從彆的出口繞道到了上麵,此時正在和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聊天。
津美紀眯眼看了好一會後,終於點頭表示,那的確就是受害人片岡小姐。
看不清臉,但大致外觀和傷勢狀況是符合的,加上名字和惠所描述的特征,基本上就能夠確定了。
……是這樣嗎?
惠思索著,那因為陌生人的奇怪搭話而多疑不適的情緒,也終於漸漸平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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